史宝杉听进去了,后边几个头磕得像上坟,响得不得了,宁宣看得发笑,用眼神悄悄地瞪他,满脸都写着“不许胡闹”。
史宝杉被宁宣训了两回彻底安静了。
磕完头之后,太监就让他们再毕恭毕敬地弯着腰对着牌位问:“王爷安康吗?”
太监回一句王爷很好。
这么折腾了一通,礼仪总算结束了。
宫女迅速端着菜进来,有福气的可以到不知道在哪的正厅再磕几次头,没福气就聚在一起凑福气。
大宴的鸡鸭鱼肉都是提前做好的,端上来已经一丝热气也没有了。
史宝杉很窘地发现自己跟前多了一盘子热菜,太监乐呵呵地说:“好小子够孝顺,吃吧,这是总管特意给你的,夸你头磕得好呢!”
史宝杉不敢说自己是泄愤磕头,不是真心的,宁宣眼疾手快地把银子递给太监,太监在袖子里捏了捏,端着空盘子笑眯眯地走了。
史宝杉不好意思了,立马就要把炖的鸡汤分给宁宣一半,没想到回头就吃了一惊。
宁宣碗筷盘子竟然被装在热水瓷器里!
下头还点着小火炉,里头摆的菜也多了一盘子黄鱼青鱼拼的生鱼片。
鱼被片得很薄上头还冒着寒气,宁宣吃进嘴里还带着鲜味。
史宝杉看着宫女身上熟悉的“宁制”马面裙和交领小袄子,冲宁宣挤眉弄眼——老兄,看来钱没白花啊!
王府安排人都是熟人跟熟人一起。
周围坐的五六个叔叔伯伯侄子兄弟盯着鱼和炉子也震惊了,好家伙,宁二老爷才下去多久啊,宁家在王府都能吃上热饭了,啥时候自己也能吃上热饭啊?
当下就跑了七八个人过来,揽着宁宣亲亲热热地叫兄弟,问他:“打小我就说你有出息,看看!如今成咱们兄弟独一份了!至于往外走跳又说千万别忘了自己人!”
宁宣当然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不好意思地答应下来,又说:“侄儿刚出来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还得靠叔叔提拔。”
大家一看宁宣这么会来事都笑了,一顿饭下来虽然没见到王爷的面,但心情都很不错。
饭散得很快,大家主要是来送礼的,蜀王想要钱的时候就办宴请客,成都人都习惯了,看蜀王府一点灯就知道又要宰狗大户宰大官了,不少老百姓都拉着骡子假装卖东西送人转悠过来看笑话。
宁宣送了一马车的绫罗绸缎,里头还有几盆实心的金菊花,看着丑但值钱。
准备表礼的时候段圆圆心疼坏了,这几盆金菊花都能赶上她的嫁妆了,她道:“表哥,米这是送了一个我过去!”
宁宣本来没舍不得,听段圆圆这么一说莫名失眠还真舍不得了,六盆金菊花愣是留了两盆在屋子里没搬走。
段圆圆和宁宣很心痛,蜀王很满意。
吃饱喝足后,蜀王正搂着宠妃在屋子里数银子,翻到这几盆菊花就精神一振,抓着就不放手了,直夸宁宣孝顺,夸完了又愁眉苦脸地叹气:“这几年风不调雨顺的,家里没什么大进项,匹哥还不给我钱花,你们姊妹想戴个花爷都要买不起了,好不容易来个孝顺人,爷都不知道怎么赏他,白花他的钱也叫人说嘴。”
宠妃扎着双丫髻,穿着红纱裤也坐在地毯上数钱,听到这话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赏人还不容易?动动手往上头跟亲妈哥哥一说要什么没有?就是四川的官你要谁当什么,你哥十回里又能驳几次?
这分明是不想把钱往亲哥亲妈手上送!
宠妃贴心地给他出主意:“他家里不是做布的吗?现在给咱们家送个针头线脑的都得偷偷摸摸地来,爷不如让他专门管点儿采买的活。”
说到这宠妃还不忘自己在外行军的总督亲哥,道:“嫂子又得早,哥家里也没个知冷热的人,宁家也伺候他小半年了,哥用着也好呢。”
四川周围麻烦多,蜀王想活得滋润还非靠着这个大舅子不可,眼珠子一转就说:“让他当个织造官儿,春夏秋冬专门给咱们送衣裳。”
这话宠妃听了都觉得臊皮,这狗东西也不知道家里怎么养的,贪财贪得都没边儿了。
蜀王也就是通知她,女人哪里知道什么官不官的,只要会伺候人就行啊。
想着眼神就溜到宠妃身上去了,当年她刚进门的时候才只有十六岁,小荷才露尖尖角,皮肤摸起来嫩得像小孩,睡觉的时候还戴着金锁,一扯那个锁她就哭。
三年过去,长大了。胸鼓起来了,腰软了,但他怎么用都觉得没从前的滋味儿。
蜀王放下金银玉器,摸着宠妃手不说话了。
宠妃心里咯噔一声,知道王爷是嫌她长大了,赶紧扯开衣服埋怨:“昨儿晚上错穿了王妃的衣裳,大大的好不舒服,爷再扯两块好布给我做吧。”说着把外头的衣裳脱了,露出松松垮垮的肚兜给他看。
蜀王哈哈笑了两声,骂王妃长得粗苯,一个贴身肚兜都大得能给人当外衣穿,又搂着人喘气道:“爷就没见过十七八岁还能跟小得跟孩子似的姑娘。”
宠妃怕胸长得太大,这几年都让嬷嬷用布条勒着,吃饭连油盐都不敢放,这才把自己活生生养小了,就是胸一碰就疼,这两下就叫她痛出眼泪。
等两个人闹完,饭菜也提过来了,蜀王爱惜地把鱼翅海参都往宠妃碗里送。
宠妃笑着谢个不停,都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了宠妃回屋就扣着嗓子开始吐,吐得眼泪都出来了才停下来漱口,让厨房重新上菜。
这回上的都是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