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爷们儿都在,来的又是宁家姻亲,能有什么事?别人连后院都没进去!”薛珍抖着嘴唇道:“三嫂要是再乱说,我就拖着你进去跟娘分辨!”
小嫂子看了一眼婆婆关着的大门,拍拍手笑:“我也是替你哥关心你,知道宁家二房被二十多号爷们儿闯进去,他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天特意打发我来问问你,你看你气得这样子?有什么火对着你哥发去,以后休想叫我做你们兄妹的传声筒。”说着咕哝着带着丫头溜了。
嘴上还道:“这么厉害的人回来就给人夹板气受,昨儿怎么见着衙门的人屁也不放一个?”
薛珍被呛得脸色发白,看着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几乎无地自容,想到等会儿还要求几个哥哥,心里更堵得慌。
薛珍端着药,敲开娘的门,看娘戴着抹额白着脸靠在圆枕上头,她挺着肚子亲自拿了一个软垫给娘放在背后。
没忍住趴在娘怀里哭了,道:“娘,你接我回来吧?宁家,宁家真不是好待的地方。”
薛珍娘:“你大着肚子怎么回家?现在生下这个孩子,熬过这一节,你就是老太太!等孩子大了孝顺你,什么福享不了?”
薛珍哭得打嗝:“娘,我怕我熬不过去。”
薛珍娘摸着闺女的背小声拿话劝她。
薛珍大嫂子在帐子后头用银钳子夹核桃,默默地听着,一声不开。
薛珍听到动静以为是小丫头也没当回事。
等她大嫂剥了一碟子恭敬地端进去递给婆婆,薛珍才知道里头还有个人在!
那刚刚自己说的话嫂子都听见了?
薛珍白着脸,觉得肚子有些痛。
薛珍娘接过来就塞在女儿手上哄她:“你嫂子娘家才炒的新核桃,加了盐巴香料,你做姑娘的时候就爱吃这玩意儿,你嫂子亲自拣的,别苦着脸吃。”
薛珍勉强吃了一把就不肯吃了,看嫂子不吱声,小声跟娘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大嫂在?”
万一她拿出去说怎么好?
薛珍娘知道女儿未尽之言,摆手让大儿媳出去,觑着门口笑:“你是她姑子,我亲幺女,她一个外姓人巴结你都来不及,敢乱嚼你的舌根?”
薛家大嫂回头就把事情拿出来跟家里的丫头们笑:“姑奶奶大着肚子还想男人,说熬不过去,就这十个月,都离不了男人!还跑回来把房中事跟亲娘说了听,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看啊,她嫁的那个鸡狗不如,是条板凳,珍大姐到处挑着走也没个避讳。”
丫头们臊红了脸,一个传一个,不消一上午,全家都知道姑奶奶大着肚子想男人想得不行。
薛珍抱着肚子趴在空荡荡的闺房哭。
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回娘家?
第96章 有福气的人
宁幺儿上族谱的事又被耽搁下来, 这回家里没人敢小瞧方小太太,吃的用的喝的都比以前好了不少,月钱还是那么多, 可下头人的孝敬多了。
吃不到的肉菜通通都有了,就连求爹爹告奶奶的人参须都被用红布包着送了几根过来, 琴姐还得了几尺红布扯新裙子。
灶上婆子讨好地跟嬷嬷商量:“下次舅爷家要来, 千万说两句老婆子是个忠心的!”
她算看明白了,宁家这几兄弟就是纸老虎, 庶务不会读书不成, 以后在家只有吃老本的份儿!
幺儿爷呢, 有个当官的舅家,活到二十岁说不定也能吃皇粮。
方小太太胸有成竹这回是非分家不可, 收了东西就跟琴姐道:“当奴才的就是天生的贱人,最会趋炎附势,你看往日非要人用绳子往身上抽才肯动弹,现在你一个眼神过去,什么东西不给你弄得妥妥帖帖的?以后你当了家绝不能被他们糊弄住!”
琴姐在身上比新布, 笑着点头:“我晓得了,娘。”
第三天二房收拾好了,奶娘抱着孩子过来谢段圆圆,主要谢的是宁宣。
不管怎么说, 人家为这孩子上过心,最后没有办成也是那三兄弟不容人。
段圆圆这次没让她们进门, 她也没帮什么忙, 受别人的谢腰杆子不直。
表哥伸手通常是出于一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心态, 纯属教育的习惯让他这么干, 真要说发善心, 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宁幺儿没有宁字,就是死在路边上表哥也不会多看人一眼。
段圆圆自己也不想夹在薛珍和方小太太中间,她跑到院子里问宁宣可不可以不见,如果不会给他添麻烦她就不见了。
宁宣嫌屋子里闷,把账本搬到树底下看,闻言很奇怪地看她:“他们又不是多尊贵的人,你不想见就直接回绝了事,怎么还觉得为难呢?”
宁宣轻描淡写地跟她解释:“宁家只有咱们一家为尊,二房是分出去的人,见着正头长辈咱们客气些。”
下头人,他道:“你喜欢就叫过来说话,不喜欢就打发走。”
意思是完全不必把方小太太放在心上,小猫小狗一样的东西,她要是生气,是她自己心术不正,要是为此对圆圆和他生出怨恨之情,宁宣道:“那她拜的神也不能宽恕她。”
段圆圆就放心地让奶娘和孩子回去了。
可能她没有见奶娘和孩子,薛珍下午就跑过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包山楂糕。
薛珍跑回娘家待了不到半天就套马车回来的事两房都传遍了,纹银的男人虽然不做采买,可还时常在外头走动,为了讨纹银欢心跑出去打听得清清楚楚拿回来跟她解闷。
纹银道:“她家里三个兄长都娶了嫂子,好不容易把霸占管家权小十年的小姑子撵出去,乐得看小姑子跌到泥里,哪里会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