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宁太爷也爱没事儿就带着莺莺燕燕和儿子到酒楼里开包厢关着门吃。
一来二去的,陈姨妈就认识了宁文博。
那会儿宁家老太爷的爹娘还活着。
七八十岁的人了,折腾起儿媳妇真不手软。
一个嫌老太太没嫁妆,一个嫌儿媳妇出身贵怕压着儿子。
老太太四十多岁的人还得站着吃饭。
宁文博看上陈姨妈以后,撺掇着表姐妹来家里玩儿,玩着玩着总要把陈姨妈请过来吃饭。
陈姨妈好几次都撞见老太太给婆婆跪下磕头。
老太爷是个窝囊废,是真窝囊,说话有些结巴,一年到头闷不出一个屁。
爹娘教训媳妇,他就溜到外头喝闷酒,喝着喝着就喝出一堆红粉知己,老太爷不想闹出事,带回去的莺莺燕燕都是不能生的。
他娘更恨老太太,扯着丫头婆子站在老太太院子里骂她要绝宁家的后,说是大家闺秀出身,嫁过来才知道破落户一个,还扒着爷们儿不放手。
老太太不是个软性子,丈夫不帮她,她也不往婆婆跟前去,闷着头在家带孩子。
老太爷的娘看着儿媳妇不听话,又想着她没事儿就在家做衣服,家里的生意都能越过她说话,这么下去迟早把自己踩在头上。
看老太太把两个儿子当宝贝,她就跟丈夫商量着把宁文博和宁文礼抱过去养着。
老太太看不到儿子,找了好几次借口都没抱过来,从此渐渐歇了心思,拉着宁太爷又生了个老三,前头两个儿子只当做没生过。
没生过不见了也不会伤心啊。
等陈姨妈嫁过来,老太太就这么把她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陈姨妈估摸着是自己瞧过老太太的丑事,老太太看她格外不舒服。
她跟宁文博迅速从甜蜜夫妻也很快成了仇人。
想到老太太最后的下场,报应不报应谁也说不清楚。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连宁宣都知道得不多。
陈姨妈跟老太太只有面子情,人都没了,她把老太太的丑事抖给小的听抖得很痛快,又让段圆圆不要多想。
她道:“要是段家跟薛家似的,我还能把你接过来养?”
段圆圆靠在陈姨妈怀里松了口气,低头擦了眼泪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段家不是坏人,真是太好了。
陈姨妈看着段圆圆像看着表姐,这么多年表姐心里对她也愧疚,不然也不会从小把段圆圆送给自己养着。
只是宁家水土真不养人,陈姨妈如珠似宝地看着前头那个段圆圆还是把人养死了。
陈姨妈不知道面前这个是假的,什么话都能跟段圆圆说,她也不是没埋怨过武太太同意这门亲事。
她叹了口气拿了梳子给圆圆梳头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朋友什么样子打场牌就清楚了,丈夫什么样子,只有嫁过去才知道。”
宁文博年轻的时候真的很会掩饰自己。
段家同意这个亲一是看中宁文博交友广阔,虽然家里有钱但从来不狗眼看人低,跟谁都玩得来,时不时还跑出去救个把人传得沸沸扬扬的,二就是想着这婆婆受了折磨恐怕能对儿媳妇好些。
宁文博在家跪了好几天,说不让他娶自己想娶的媳妇就当和尚去。
不知怎么明明是宁家宅子里的事,竟然跪得满城风雨,陈姨妈被架在火上烤,登门的媒婆都绝迹了,最后只能半推半就揣着少女心嫁给宁文博。
武家和段家都给她分了嫁妆,不算大富大贵也算殷实。
老太太晒妆那天就没出来,躲在屋子里跟婆子丫头说:“哪有儿媳妇用的东西比婆婆还多的?”
宁文博孝顺啊,第二天就让陈姨妈把人交了一半出来到庄子上去。
陈姨妈当时就知道坏了,只是那会儿年轻,宁文博嘴巴甜,她竟然被鬼话糊住了。
陈姨妈抓着段圆圆的手叹气:“我和你爹娘都看走眼了,怨不得别人,我只怨老太太和宁文博。”边说边给她梳头发。
段圆圆渐渐长开,大珠宝也能戴在头上,陈姨妈挑挑拣拣的,把自己以前的小首饰都拿出来给她戴着玩儿。
小蝴蝶小蜈蚣什么的,串的珠子也不亮,好些都掉色了,不值几个钱,都是陈姨妈自己少女时代攒钱买的。
段圆圆觉得陈姨妈和宁宣真的是一对很像的母子,都喜欢打扮人。
怀孕了瞌睡多,段圆圆被通了两下后脑勺眼皮子就睁不开了。
陈姨妈头刚梳好,就发现这孩子舒服得睡着了。
“跟猫儿似的,一顺毛就打咕噜。”陈姨妈这么跟赵嬷嬷说,又让厨房切萝卜丝黄瓜丝干豆腐丝做酸辣口的凉拌菜,等她醒了下午吃。
小五小七花生瓜子吃了一堆,听得肚子涨鼓鼓的,见状你看我我看你拍拍手站起来想溜出去玩。
陈姨妈让婆子丫头跟在两个人后头吩咐:“她们想玩什么,只要不出格都别拦着。”
能跑能跳的娃娃才是健康的娃娃。
圆圆小时候多不爱动啊,没事儿就守着她哪都不去,结果三天两头地生病,不知怎么后来突然想通了,回家漫山遍野地跑,反而气色红润起来。
小五小七养得跟鸡崽子似的,过年带出去见客也不好看。
宁家人眼珠子利索,什么人得宠什么人日子过得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
三花唉了一声,跟着跑出去跟在小五小七后头,心里直打鼓,什么叫“出格”啊?现在两个姑娘跟猴子似的,她看着已经很出格了,人家两婆媳都不当回事。
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就不会真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