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毕竟不是大萝卜想要就要,宁文博还不肯吃次的,一时半会儿还真买不着合适的东西。
他心腹荣富就在旁边出主意说:“老爷没有大奶奶有呀,她打着肚子屋子里什么药材没有?拿点儿出来孝敬孝敬爹怎么了?”
宁文博很快让人去叫段圆圆过来。
结果去的婆子说大奶奶卧床养胎不好动弹,大少爷不要她到处走动。
宁文博一听就咕哝这孩子侍宠生娇忘了自己做人媳妇的本分,别说怀孕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做长辈的叫她来她怎么能不来?
传话的婆子说完赏钱没要就跑进来,宁文博找不着人,就让荣富找两个粗壮的婆子把他连椅子带人抬到段圆圆屋子里去教训她不给自己人参,还说要让她磕头谢罪。
婆子听得头大如斗都站着不动,宁文博看着又在心里记了段圆圆一笔。
这就是她管的好家!连老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最后是荣富叫了两个小子把人抬过去的,只是还没到门上杜嬷嬷就把门关了,在屋子里跺着脚骂他是老不死的,被人扒皮抽筋的玩意儿,以后死了都没人收尸。
段圆圆隔着老远就闻到宁文博身上浓浓的药味,她有点儿想吐。
宁文博的屋子,她去过一次,跟老太太那会儿差不多,乌漆麻黑一片,人瞧着就点腿软,有了老太太的事,段圆圆说什么也不去看这个了,只专心在自己屋子里养胎。
宁宣巴不得她不去,但他自己仍是每天回家都要过去点卯,劈头盖脸挨一顿骂跟没事人似的回来。
段圆圆心疼坏了,一点也不想给这老东西脸,看杜嬷嬷关门,她还让人把门抵着,怕宁文博强闯进来。
刘怀义看着不像话,一边守着宁文博不让他进门,一边让人去给宁宣通风报信。
他点头哈腰地问老爷怎么回事,要训话要不要他去把太太叫过来啊?
宁文博看得在心里破口大骂,他是想偷摸要两根人参用,这么满屋子出动,岂不是人人都知道他找怀孕的儿媳妇要保命人参了?
刘怀义转转眼珠子凑到宁文博耳边说:“老爷要做什么不如吩咐我。”
宁文博对刘怀义有点儿面子情,眼看着下不来台,喘着气给他指指荣富。
荣富小声把人参的事说了一遍。
刘怀义都愣了,公公跑过来问儿媳妇要人参?简直闻所未闻!
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只是愣了一下就回神,笑着跟宁文博说等会儿少爷就回来了,干脆问他要啊,奶奶一个妇道人家,吃米买布都得问丈夫拿主意,她哪敢动几百辆银子的人参?
宁文博现在就抓心挠肝地想吃,哪能等儿子回来,狠狠瞪了刘怀义一眼又点点荣富。
荣富说:“老爷的意思是奶奶不给就要给她休书。”
刘怀义在心里呸了一口,用眼神催人赶紧去叫太太,自己一溜儿小跑着凑在门口把老爷要人参的事说了。
什么休不休的他没提,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先不提人家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再说大少爷压根也不可能允许休妻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段圆圆才不干!
人参别管好不好,吃多了肯定要出事,万一他恰好吃自己的吃坏了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她瓮声瓮气地说:“我的东西都被表哥管着,只有表哥知道人参在哪儿,我要是偷偷用了,表哥得生气呢。”
说完她带着哭腔说:“爹,我是真找不到啊。”
段圆圆长得像朵娇花,脸色红润,眼珠子也清亮,这么苦哈哈的说话。
宁老爷坐在椅子上听得直乐,清清喉咙想说那我自己钻进去找找得了,我儿子藏的东西你不知道当爹的还能不知道?
他咕叽咕噜跟荣富对了会儿暗号,荣富凑到门上还没起调。
宁宣陈姨妈都过来了。
陈姨妈上去就一个巴掌打在宁文博脸上,打得他浑身发颤,她说:“老东西,你还要闹多久?还嫌家里不够乱?”
宁文博怔怔地看着陈姨妈,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当真不说话了。
宁宣一脚踹在荣富身上,踹得人当场吐了口血。
院子里段圆圆挺着五六个月的肚子还跟以前差不多,就是长高了点儿。
宁宣走过去轻轻地叫她:“表哥回来了,没事了啊。”
段圆圆在院子里看着宁宣,张嘴声音都是抖的,她觉得自己长大了,哭哭啼啼的有点儿丢脸,说了一个字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宁宣挤挤喉咙,发现自己也涩得厉害。
他叹着气把带着表妹回屋,握着她的手,挤了半刻钟才沙着喉咙说:“委屈你了。”
段圆圆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为难过,她跟自己说游戏都是这样,哪有人一点儿血不掉的?
这么想还是难受,是不是做人媳妇都这么难受呢?
不过幸好对她不好的不是陈姨妈,宁老爷对她坏她不会伤心。
段圆圆红着眼睛想,勉强笑着说:“表哥知道我委屈我就不委屈。”要是宁宣不向着她,那她就是真掉地狱里了。
宁宣搂着人不住地摸她的肩膀,眼睛也红了,圆圆刚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撒娇叫疼,现在都会跟他说自己不委屈了。
是自己这个丈夫做得不够好,圆圆才会成长得这么快。
宁宣有点伤心,但他不愿意让圆圆看见自己的伤心,只是轻轻伸手去捂她的眼睛说:“你放心,表哥不会让你白白委屈。”
段家嫁女儿,段老爷武太太都只跟他说了一句话,说自己姑娘受不得委屈,要是太委屈了段家别的本事没有养她一辈子的钱还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