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就天下太平了。
宁宣听她叽里咕噜念了一串都是骂貔貅的话,笑得差点呛着,他起身想倒水,转身就看见娃娃了。
宁宣愣了一下,伸手把段圆圆的手捉过来,对着上边的不存在的伤痕轻轻地吻,他道:“罢了,世道艰难,还是跟表哥一起睡觉吧。”
宁宣破天荒地用了工具,他用的是透明的很润的羊肠,现在的避孕手段,除了彻底断子绝孙之外只能靠这个。
段圆圆更怕了,宁宣是个正统的古代人,他赞同多子多福的说法,如今他都不想接着要孩子了,说明他心里是真的开始为这些事做准备了。
宁宣还有别的顾虑,他问过大夫,大夫说接二连三地生孩子对身子不好。
不过他不打算让表妹知道太多,只有无能的男人会让妻子操心日子难过。
宁宣把两个娃娃的脸翻下来,瞧着他们也躺在一起,感觉心里有一块地方被填上了一点,它没有愈合但也没以前那么空了。
不过敏敏不喜欢娃娃,她喜欢玩泥巴。
从敏敏三岁开始,宁宣就亲自教她读书,他受过的所有教育,他统统给了敏敏。等敏敏大一点,他还让敏敏穿男装,假装她是男孩子,然后请人回来教敏敏学武,只是对外说这个男童是段家的表亲,死了娘老子投奔过来的。
段圆圆很乐意敏敏能这么学,她没有把现代学过的东西教给敏敏,——敏敏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段圆圆又怕敏敏穿男装的事传出去将来被人取笑,她决定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所以她不让敏敏在外人面前叫她娘了,而是彻底改口叫她姐姐,叫表哥哥哥。
敏敏还太小了,她嘴比脑子快,女装的时候叫她娘还好,男装要是也这么叫她,以后上哪去真变一个男孩儿出来给族里交差?
姐姐哥哥就不同了,处于退可守进可的位置,小孩子难养活,为了躲天谴,不少孩子都叫爹娘姨妈什么的假装不是自己父母的孩子。这样也不用担心族里猜测这个“表亲”是不是他们的孩子了,反正真哥姐假哥姐也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夫妻两个商量了一下,决定干脆在敏敏懂事以前连独处的时候都这么办。
段圆圆想,敏敏迟早会知道自己和表哥为什么这么做,等她知道的那天,就是她能再叫爹娘的时候。
敏敏已经被养成了土匪,她刚开始很委屈,经常趴在家里嚎,干打雷不下雨,说娘不爱她了爹不爱她了。
段圆圆看她哭也跟着哭,她是真哭了。只是为了敏敏好就得这么做,要是哭软了宁宣的心肠,让他把各种老师辞退了,敏敏这辈子就完了。
段圆圆抱着表哥哭得眼睛跟核桃似的。
宁宣看她这样,笑眯眯地问:“实在舍不得还让她改回来。”
段圆圆不干,哭归哭,要是让敏敏改回来那才是白哭了。
敏敏气了个半死,经常捉点蚂蚁虫子回来吓段圆圆和宁宣,吓得段圆圆在屋子里尖叫。
敏敏一点儿也不怕虫子,瞧着亲娘花容失色,她笑得直喘气。
宁宣觉得不教不行了,他偷摸把她养的蚕宝宝换成了小猪儿虫。
段圆圆目瞪口呆,她拉着人道:“表哥,你们可真是——父女情深!”
天啊,这可是猪儿虫,没人不怕猪儿虫。
武太太和陈姨妈都说它会钻鼻子。
敏敏养了这东西一两个月,始终没看到它吐丝,反而越长越大,越长越大。
米儿如今跟在敏敏身边做大丫头,她看着都发抖了,满头大汗地跟敏敏说:“丢了吧,这是猪儿虫。”
敏敏还要呸两口:“不可能!我这个叫鲲蚕!”
鲲蚕又换了个大屋子里之后,敏敏终于扛不住了,她坐在地上直哆嗦,半天都爬不起来。
越养越大,这不是平常的超蚕宝宝,这就是猪儿虫!
她跪在大郎面前抖:“大郎救救我,外头有猪儿虫打上门了。”
大郎看着站在跟前的宁宣没说话。
宁宣好笑地把敏敏拎出来,问她:“你还吓人吗?”
敏敏双手合十:“没有学会□□玄功前不了。”
宁宣叹着气提着小猪儿虫到段圆圆跟前去了。
段圆圆早就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孩子只会变本加厉,觉得——娘老子果然理我了!
她冲着敏敏慈爱地笑:“敏敏,姐姐给你讲故事听好吗?”
敏敏跟段裕一样很喜欢听故事,立马就蹿到榻上坐着,让米儿去拿点心果子进来。
姐姐说的故事,都是她从别人那里得不到的。
段圆圆开始拉着敏敏开始讲故事,她把自己能记得的大大小小的童话故事都讲给敏敏听。
包括美人鱼,不过美人鱼她是作为反面教材说的。
敏敏听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每天缠着段圆圆,虫子也不养了。
段圆圆每次都只讲一半,勾的敏敏在地上撒泼打滚,段圆圆跟她约法三章:“如果你听话,我就把下半截讲给你听,如果你不听话,这个故事你就永远不会知道结局。”
她严肃道:“你知道什么是永远吗?就是这辈子下辈子,无论投胎多少回,就算博览群书,也不会知道这个故事后边是什么样子。”
敏敏到现在的人生都是圆满的,她不能忍受残缺。“一千零一夜”的模式迅速把她制服了,她乖得都不像话了。
段圆圆发现敏敏更喜欢听有传奇色彩的故事,比如说花木兰之类,有关男女之间的故事,她还不能理解,也就谈不上什么喜欢讨厌。
段圆圆绞尽脑汁地给她讲类似的故事,敏敏跟段裕一样最喜欢“虎姑婆”的类型,因为里边孩子都是英雄,这是她最能理解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