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跑出来?急了,又?许是天生?娇贵的小姐不会撑伞。
雨水还是难免地沾在她的脸上?,裙摆上?,头发上?,三千乌丝是湿的,贴着她的脸,衬的她肤如凝雪,却更?显狼狈。
“你是傻的么谢知庸!”越满只看?了他一眼,就毫不犹豫地冲向他。
她是第一次当着谢知庸的面喊他的名字。原来?也不太尊老,谢知庸忽然很想扯下嘴角笑一下,连头痛好像也可以接受了。
但是越满的步子太急促,她伞也不要了,谢知庸想,她大概真的很生?气。
只是,她是和雨一同来?的,可是她待着的地方,温暖又?干燥,半分雨也没有?。
不是因为她撑了伞,大概是因为,
太阳太温暖了。
第29章 破境
就知道会这样!
越满看到?谢知庸躺在血泊里, 很奇怪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大概是因为他愿意给丧命书生?带东西, 愿意守护扬落镇的百姓, 又大概只?是因为,谢知庸就是谢知庸。
所以越满就是感觉他会愿意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个幻境里。
越满不敢碰他, 她以为自己会稍微冷静一点,但事?实上, 她好像比谢知庸还?慌张,她的手抖着, 几?乎就稳不下来。
还?是谢知庸伸了下手, 他拉住她的手腕,好像这样就给了越满莫大的力量, 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我、我、我要包扎么?”越满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十分艰涩, 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谢知庸有些无奈:“不用,没事?的,师妹别怕。”
“……怎么可能不怕啊。”越满服了,情绪好像被晃荡了很多下的汽水瓶,一直往上冲,终于在他落下话的时候掉了眼泪。
越满装哭的时候喜欢闹很大的动静, 哭得声音一定要宏大,只?可惜光打雷不下雨,嗓音大了,眼泪却没多少。
但她真的哭的时候, 又很安静,抽泣声几?乎听不见, 只?是不停的、一滴接一滴地?掉泪珠,好像眼睛不会枯竭一样。
谢知庸头次见这样的越满,看起来慌张又不知所措,想伸出手给她擦下眼泪,自己的手却也不干净。
他呼了口气,把语气放缓:“师妹,我还?好好的。”
谢知庸大概是第一次开这种玩笑,他的语气还?是一本正经的,一点都不懂得逗人的精髓,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
越满强制遏令他:“你别说?话了!”
谢知庸很缓慢的眨了下眼睛,越满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有点颤的睫毛,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撑着剑,支起身子,有一种听起来真的很无奈又没有半分责怪的声音缓慢说?:“真的,伤得不重,头比较疼,被你一哭又没事?了。”
越满最后吸了个鼻子,刚打算说?话,就很明显地?打个哭嗝。
越满:……
不知道哪里戳中了谢知庸的笑点,他的眉眼渐渐染上笑意,然后喉间泄了点笑声,最后笑得靠不稳,倚了半边身子在越满那。
越满刚想气急败坏地?让他别笑了,就听见他的声音:“师妹让我靠一会吧。”
轻得几?乎要散在空气里。
越满悄悄地?动了下身子,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
虽然谢知庸今天有点过分,但看在往日?的花灯小兔,冰雕小兔的面子上。
越满觉得自己还?是很愿意给他做拐杖的。
*
强行破开的出口关得也很快,谢知庸问她为什么不出去?,越满摇头晃脑,就是不愿意回答他。
堪堪止住血,谢知庸提起剑,越满见他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的样子,担心他是硬撑,想上去?帮忙却被他喊停:“师妹去?找林师妹吧,不知道她离开了没,我去?找找柳如信。”
越满浑身上下的血液忽然就好像不会动了似的冷下来,她状作随意:“倘若师姐走了,师兄是要留下来杀了柳如信么?”
这选择很合情合理,甚至挑不出半分错的。
可是,柳城的百姓知道吗?他们?只?会想,自己一向爱戴的城主?被人杀了。
那谢知庸呢,谢知庸会怎么想?
越满觉得好像前途有看不清的迷雾,却知道底下是深渊,往前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谢知庸一顿,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伸出手,拍拍越满的头顶,恂恂善诱,像是给小朋友讲道理一样:“柳如信有错在先,但入魔后所作所为也全非本意,但这种事?情,我们?谁也没评判他的资格,所以,我希望师妹能和林师妹找到?出去?的关键,我会给你们?拖延时间的。”
卡在心头上的石头终于悠悠落地?,她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袖角,看起来很坚定:“我和师兄一起去?。”
*
柳如信兜兜转转又回到?宋府大厅,这里挂着四周红绡,结着彩灯,正中央的“囍”字很是显眼。
和溪娘成亲的时候没来得及办喜宴,一直是梗在他心头的一枚刺,他曾说?过,一定会补一个最大最好的喜宴给她。
而后多年,再没有了机会。
越满有点怵这样的柳如信,他眸色发红,头发凌乱,身上的血口子吓人,全然没有越满第一次觉得的文人气了。
谢知庸说?拖延时间,招招都留了一些劲,不至于让柳如信陷入死地?。
越满剑术不精,好就好在身上符纸足够多。
招招下去?,柳如信身上的血窟窿越来越多,妖魔的血是浓郁的几?乎有些黑的颜色,显得有些恐怖。
妖魔伤得越重,出招越狠,柳如信被激得疯了似的攻击,他扬起浓浓的黑雾,越满被糊了一脸,好像世界失去?了光明,什么都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