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双眼睛黏附在高位上的皇后,皇后眼角的褶皱颤抖诉说着不平静。
皇后用力握拳使自己平静下来,努力忽视那些探究的视线,皇后依旧保持着端庄的模样,斥道:“信口胡言。”
画屏没有因为皇后斥责惊惧,反而平静问道:“将亲生女儿丢下,母亲你可曾后悔吗?”
皇上闻言侧目看到皇后眼神惊慌得不成样子,淡淡收回视线。
皇后同皇上夫妻多年,哪里不清楚皇上心中所想,这是信了……
不,她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是一国之母,怎么会有将亲生女儿抛下的恶行,皇后将瓷盏用力向画屏砸去,“污蔑!”
瓷器落在画屏头顶发出破裂的声响,殷红的血液蜿蜒流出,画屏不惊不动像是丧失了所有知觉。
巨大的声响惊得所有人心神一震,只有旁边的齐笙好像是早有预料,喃喃道:“原来会是这般情景,确实不该来的。”
皇后被画屏流出的鲜红的血刺激得眼睛发红气,辩驳道:“笙儿才是本宫的亲生女儿,才是真正的九公主,你这贱民冒充九公主诽谤本宫,罪大恶极。”
画屏重复道:“民女就是九公主,皇后的亲生女儿。”
皇后蓦然被画屏这副态度气到极点,“不知悔改,笙儿有金玉锁对花生过敏才是本宫的女儿,你空口无凭,攀炎附势的贱婢罢了。”
画屏还是重复,“金玉锁在民女被扔下车时遗落,民女就是九公主。”
皇后转向皇上面容哀凄,“皇上,她不是本宫的九公主。”
皇上未发一言,太后却发话了。
“既然两个人都说自己是小九,东西易换人难改”,太后扫过画屏凝血的额头,漠然道:“那就端一盆花生上来,哀家记得小九小时候吃了几粒花生险些丢命,就测测吧。”
皇上对此并无异议。
在画屏说出皇后抛弃九公主前,皇上更偏向让画屏成为真正的九公主的,季家再怎么样也不如同蒙古结亲来的重要。
毕力格已然撞见了齐笙丑事,换一个清白的九公主也不算什么坏事。
可当画屏说出这等辛秘,心中确定是九公主无疑了,皇上反而不希望能够认下她了。
不求申冤,只为安稳。
皇上不确定画屏认亲究竟是不是为了报复她的亲生母亲,不安定的因素,他从来不喜欢。
花生被太监端了上来,随之而来还有太子妃,抱着熟睡的小皇孙。
“儿臣过来想给皇祖母请安,不曾料想碰到这事”,太子妃语气纠结道。
太后让她坐下,“不妨事,你听听也罢,总归不是外人。”
太子妃谢恩过后往太子身边走去,碰到了安然坐着的季清妤。
季清妤将挨着太子座位让给了太子妃,坐在太子妃下首,太子妃没再说什么。
花生就摆在齐笙跟画屏中间,酥脆的花生散发出油脂豆类的香气都忍不住让过敏的人感觉身体被虫子噬咬。
“还等什么?证明自己的机会到了”,太后提醒道。
跪在地上的画屏慢慢冻了冻僵硬的身子,抬起头来,那熟悉的面容叫人心下一惊。
众人才恍然,这么些时辰竟然无人见过画屏的长相。
如今抬头看去能高座上的皇后有五分相似,若是同外貌而论,齐笙远比不上画屏,画屏要是早早抬头应当不会走到用命试真假九公主的地步。
画屏从盘子里捡起一粒花生放在嘴里,嚼碎吞咽入肚,等到一粒吃完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直到浑身肉眼可见的发红起疹。
旁边的齐笙没有吃,看到画屏因为过敏呼吸不上来倒地的状态疯了一样把盘子打翻,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抱着失去意识的画屏,大喊:“来人呐,叫御医。”
齐笙哭得凄惨,搂着画屏仿佛抱着自己的命,“我不是九公主,我不是,快点来人救她,她不行了,她要死了,谁能来救救她……”
季清妤没有深究齐笙怪异的举动,硬生生将神志不清的齐笙拉开,“我能救她。”
季清妤极为冷静拔下簪子对准画屏的穴位扎了下去,血源源不断从伤口流出,拖延到汤药送来。
御医将画屏带下去诊治。
季清妤目送着昏迷的画屏离开,恍然回神发觉自己已经脱力。
额前冷汗淋淋,齐昀伸手落在季清妤的手臂上,季清妤顺着齐昀的力道站起来,轻轻撇开,踉跄着坐回去了。
瘫软在地的齐笙成了众矢之的。
“为何假冒九公主?”威目堂堂的皇上质问道。
齐笙被这威严的声音拉回神智,头转向了太子,没有矫饰做作的泪水涟涟,让人心疼。
太子攥紧拳头,他其实不担心齐笙会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
齐笙是他从青楼找到的,跟小九有几分相像,看到她时,她还没有齐笙这个名字。
太子努力回想到,她大概是叫小花还是小燕来着,不大中听是个贱名。
名字不好人也卑贱,太子记得当时齐笙也是抱着一个身穿薄纱女子哭得不成样子。
她哭得很惨,撕心裂肺的,太子想着被母后扔下的小九也是这样哭的,心不禁颤动。
太子让人将齐笙带过来,齐笙死死抱住怀里的人不放手,等到被拉开时,太子才看到齐笙怀里的人身上都是红点子,早就没了呼吸。
太子向齐笙表明身份,问她愿不愿意当九公主。
那时齐笙还没有这样嚣张跋扈惹人厌烦,泪珠坠在眼角如同梨花染雨,是美的。
齐笙问他,能不能给她死去妹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