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时瓒扯了下嘴角,手一伸,很轻松地将人后衣领拉住。
“诶?!”辛晚徒劳地扑腾了下胳膊,发现挣不开,气急败坏:“徐时瓒!你干嘛?”
徐时瓒忽然伸手碰了下她裸露出来的那截脖颈。
很细,脆弱得仿佛轻轻一折就能让人一命呜呼。
他垂下眼睑。
辛晚后背渗了一点冷汗,为他忽然的举动,也为自己的性命,只好老老实实不动了。
她正安安分分装死,忽然劈头盖脸被套了许多个法术。
“诶!”辛晚从密不透风的鸢尾味里挣脱,回头瞪人。
徐时瓒松了她的衣领,辛晚踉跄一下,差点没站稳。
“干净了。”徐时瓒终于露出一个还算真诚的笑,他的一双眼弯成月牙,很满意地开口。
“五六个净身咒下去,要是还不干净……”辛晚整理自己的袖子,小声嘟囔,最后恶狠狠地瞪人一眼:“那你也别当我师弟了。”
两人又在庭院门口等了许久,出乎意料,上次热热闹闹的童子这次一直没有来开门。
“奇怪。”辛晚嘟囔,上前叩了下门把手。
等了许久,总算有个小药童将门打开,他鼻子红红的,看起来好不可怜,委委屈屈地说:“两位客人回去吧,师父今日不方便看诊。”
辛晚俯下身来,塞给他几颗糖,试图贿赂:“我们特地带了清风馆的桂花酿来的……怎么哭了,是挨师父骂了么?”
“不是酒的事,”那小药童拒绝的话照说,手却已经摸到了那几颗糖,塞一颗又吸鼻涕很认真:“我也没挨骂!”
辛晚软磨硬泡,总算得以进去,却连人都没能见到。
他的声音从内室传来:“身体不舒服,不是要死人的病就不接诊了。”
辛晚小心翼翼地扫一眼隔壁的徐时瓒,他歪着脑袋,看起来好像在很认真地思考要不要当场杀一个人或是直接强硬地威胁春景。
“喂喂喂。”辛晚赶紧止住他的危险想法:“不要得罪医者。”
徐时瓒垂下眼睑,又不说话了。
“二位请回吧。”等了许久没听到后续,春景也猜到不是大事,干脆利落地下了逐客令。
辛晚拽一下徐时瓒,和他低声:“别杀人,我有其他办法。”
徐时瓒擦过剑柄,好像在很认真地考虑。
“走啦。”辛晚将他的剑柄扣回去,对他笑笑。
徐时瓒手指轻轻屈了下,将剑柄压下去了。
*
辛晚骗徐时瓒的,实际上她暂时也没别的办法,只是春景看起来吃软不吃硬,而且他又是神医,辛晚实在很担心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徐时瓒下毒——他死了是小事,辛晚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年好活的。
送他们出去的也是那个哭丧着脸的小药童,辛晚左右扫了一周,到底还是问出头:“那个系着蓝色锦囊的小童呢?”
不问还好,刚问出口,那小童嘴一瘪。
“当归师弟不见了。”他“哇”的一声哭出来。
辛晚一怔,不自觉皱起眉。
*
“或许是小孩子贪玩。”徐时瓒不明白辛晚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根本不熟的人浪费心情,手指抓着人的衣角,很没劲地说。
“应当不至于,他看起来挺听话的,而且……”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徐时瓒草率打断。
他看起来真的是耐心告罄了:“不至于?师姐才和他相与几天?我与师姐认识数十年,师姐该猜忌我的时候还少么?”
这哪里能一样?!辛晚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和一个孩提攀比这些,只好放软语气:“下次也不猜忌你,行么?”
“师姐总是这样说。”徐时瓒很轻的嗤笑了一声。
辛晚示好被拒,一时也有些气,她干脆扭头,没好气地嘟囔:“又发什么疯。”
她步子迈得大又急,街道上人多,徐时瓒看不见,手指只是攥着她的一截衣角,很快就被人潮推开。
等辛晚回过神来,回头看,徐时瓒已经被她落在了许多米之外。
他安安静静地原地不动,垂着脑袋,阳光洒在他的发顶,有一点温暖的光圈,让他看起来有和整个人格格不入的乖巧。
他只是站在原处,等着辛晚或许回头,或许不回头。
辛晚觉得自己真是个很没有出息的人。
她叹了口气,逆着人群,一步步地朝徐时瓒靠近。
然后,
伸手拽住他的手腕。
徐时瓒颤了几下眼睫,微微抬头。
他的眸子还是无神的,眼睫很微弱地颤着,看起来无助又脆弱,好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你又什么了。”辛晚晃了下他的手,还是梗着一口气,不冷不热地问。
徐时瓒很快地垂下头,看起来更可怜了,他用一种很无措的语气:“人太多了,我刚刚有些害怕。”
辛晚眉头紧了又松,到底还是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衣角上:“拉稳。”
“回去找春景,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小童。”徐时瓒攥了一下她的衣角,忽然开口。
辛晚微微将诧异,徐时瓒前面的发言属实不像想管这事的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辛晚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徐时瓒弯唇,露出一个很无害的笑。
辛晚很多时候不明白徐时瓒的想法,但她觉得这些都是不算重要的小事,将它们丢在一旁。
她是真的有些迫切,迈的步子稍微有些大,徐时瓒拉着她,眼睛不便,擦肩撞到了不少人,有些烦躁地皱起眉。
他不喜欢一切失控的因素,不喜欢浪费时间,不喜欢也不擅长用善意去想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