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没事,徐时瓒应当是没死的。
辛晚想,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刚刚的事情,专心致志地赶路。
凌招宗离故安城不近,希望徐时瓒摔下崖底的伤足够严重到支撑她回去。
不知是不是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太专注了,辛晚一不小心没注意,踩空一脚,绊到隔壁的树藤。
树枝掉下的大网将她铺天盖地地围住了。
辛晚:……
所幸这破网只是猎人留下来捕抓大型野兽用的,都是普通的材质。
只是剑刃脱手,离她稍微有些远了。
辛晚动了下身子,牵扯到腿,发疼,叫她龇牙咧嘴起来。好在简单看看后发现只是扭到了。
她撑起半边身子,伸手手去够远处的“欲晚”。
还差一点。
她屏息,更加卖力地将手指往前递。
将要够到的时候又被一只鞋踢远了。
辛晚气急败坏。
抬头,对上一双无悲无喜的眼。
徐时瓒站在她面前,脸上什么神色也无。
面色苍白,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
逃跑成功这种事,有一有二没有三。
辛晚想,
他也许会死,但她会更先死。
徐时瓒都摔下崖底了怎么还没事啊?!
她气急,刚要说一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就见他忽然蹲了下来,低头看她。
两人之间凑得很近。
以至于辛晚能看到他眼底倒映的她的身影。
心脏忽然极速跳动起来,发出一声接着一声沉闷的声音。
辛晚舔了舔唇,徐时瓒扬起手给她看。
他一脸困惑不似作假:“你是谁?”
辛晚:???
第34章 谎言
树叶沙沙的声音明明也不大, 风也并没有将徐时瓒说的话吹散,辛晚的却仿佛抓不到他说话的重点一般。
她呐呐开口:“什么?”
“我问。”徐时瓒目光凌厉又冰冷,说话之间, 手指抵上她的脖颈:“你是谁?”
“你在开玩笑么?”她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很干涩, 每一个字都很艰难地吐出。
徐时瓒没有回话, 似乎是衡量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手指轻微用力,看起来打算杀人灭口。
辛晚被他寒凉的手指冻了一下, 垂下头才发现他尾指圈着一根用灵力形成的、细细的绳线。
她动了下自己的手指, 果然在自己的手指尾端找到细线的另一半。
辛晚总算知道, 包括之前的清风馆和这次, 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快的就将她找到。
脑中将所有事过了千百次。
辛晚不知道他那一句“你是谁”是开玩笑的还是真的,只能艰难地扬起下巴,对上他冰冷的、毫无内容的眼。
他用的力气越来越大,辛晚可以获取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时间不容许她多做思考。
她决定赌一把。
辛晚合了下眼,挤出几滴眼泪。
“阿瓒,你不记得阿姐了么?”
徐时瓒被她喊的称呼刺到,手指扣得更紧了一点, 他的语气和目光一样凶:“好好说话。”
“我们一起去故安城找神医治病, 结果故安城不太平, 你在与幕后黑手决斗中意外受伤,我赶着去救你,没想到中了陷阱。”辛晚脑子飞速运作, 一边开口一边将谎话圆满。
徐时瓒对她的杀心已起,但他好像不记得了, 辛晚只能用一点点微薄的希望,去给他不记得所有的一切下赌注。
倘若说自己是他亲人,或许能活下来。
徐时瓒总不至于连自己的亲姐都杀……吧?
“阿姐。”徐时瓒冷嘲了一下,眸中的质疑浓得快要漫出来:“你说我就要信么?”
辛晚急促地呼吸,将自己的尾指展示给他看,她信誓旦旦:“你信的,不然你就不会特地找来问我——你看,我们尾指上的线还是你特地缠上防止我们彼此找不到的。”
徐时瓒和她对视了几瞬,忽然牵起嘴角:“那我肩上的伤呢?你的剑就落在不远处……你捅的,不是么?”
辛晚心中惊骇,面上不显,感叹所幸月光不够亮,没照出她脸上几抹属于徐时瓒的血。
她定定地、不偏不倚地回望:“要么你也捅我一剑,比比看伤口究竟是不是我刺的。”
“好啊。”徐时瓒点头,似乎也觉得是个好主意,弯下身将剑拿了过来。
辛晚看着他苍白的手指握着剑柄,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一颗心七上八下,晃晃悠悠的,好像飘在空中的一枚风筝,找不到落脚地。
两个人恍若正站在天平两端僵持,只要有一个人稍微动作,就能引发一连串的效应,这决定了辛晚会不会掉入深渊。
寒风吹过,发出飒飒的动静,空气忽然动静,在偌大个林子,忽然万籁俱静。
徐时瓒一剑推出。
剑刃破风的声音灌进辛晚的耳朵。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意料之外,疼痛并没有来临,凌厉的风擦过她周遭,叫她恍惚好像又活过来了,心跳一点点恢复正常的频率,只有血还在滚烫的涌动着,告诉她刚刚经历着多么心惊胆战的一场。
罩在身上的网破开,徐时瓒离她半步之远,沉默地和她对视。
辛晚微微松了口气。
知道自己暂时脱险了。
*
“我们不亲近是正常的。”辛晚不敢离他太近,始终和他隔半臂,试图给他灌输错误的记忆:“我们父母分离两地,以至于我们也不常见。前段日子父亲离去,你也中了仇家的毒计失明了,我于是过来找你,照顾你陪你一起来故安城治病。”
徐时瓒不回话,不知道信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