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力气来得又急又快,以至于辛晚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眼前放大的光圈,紧接着,就是一大口新鲜的空气涌入。
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眼皮被刺目的光照得难受,眼珠还未曾适应如此明亮的环境。
好在只是一瞬,下一刻眼皮就覆上一片寒凉。
虽然成功遮盖住了光亮却得益于那块寒凉的温度,叫人彻底被冰醒。
辛晚艰难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装潢,烛火也顷刻之间被人灭了一半。
总算可以完全将眼睁开了。
然后还不如不睁。
辛晚一睁眼,就对上了徐时瓒的小半张侧脸。
他好像瘦了一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露出的一小张脸,睫毛如鸦羽,乖顺地垂下。他原本就白,这段时间过去,好像更白了一点,皮肤仿佛长久没见过天日一样。
辛晚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很不合适的笑话。
她张了张口,发现自己还能说话,只是太久没说过了,嗓子艰涩不已,而且声音很低,细若蝇蚊。
“徐时瓒,你的脸看起来比我一个死人还白诶。”
声音小小的,辛晚自己都不太能听清,徐时瓒却好像只是须臾片刻之间就听到了。
他转过头来。
眼里忽然闪的一点光在听到她话的下一秒又落下去了。
辛晚这下可以确定,他真的瘦了。
他眼尾红得厉害,听到辛晚说的话后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却一言不发。
辛晚伸手想拽下他,忽然听到细碎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
自己的脚腕位置一块雪白,于是上面那只亮亮的银色脚链就特别明显。
细细一根,环在脚踝出,另一头长长的不知道延伸去哪。
辛晚正好奇另一端落在哪了。
脚踝忽然被拉扯地动了下。
她这才怔然回神,震惊地抬眼。
徐时瓒的手指细长,骨节,手腕突出的骨头处有一枚小痣,那根银链子绕着他的手腕,被他用手指圈住,小痣在亮色的链子衬托下格外明显。
和小痣一样明显的还有手腕上的累累伤痕。
自辛晚醒来,他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徐时瓒眼尾和眼底都泛着好看的红色,他的神色晦暗不明,又竭尽全力克制自己的疯狂。
于是最后,他将所有情绪都悄无声息地收进潘多拉魔盒中,将那些隐晦翻涌的恶念压下,一副无害的模样开口:“师姐,我找到你了。”
辛晚:……
师弟好像病得更重了。
完了,无效假死。
第65章 链子
辛晚轻微地动弹了手脚, 脚上的银链带着冰凉,贴到肌肤上,叫人像被吐着信子的毒蛇盯上了似的。
辛晚抿唇, 和他好声好气地商量:“干嘛给我系这个?解开好不好。”
说话间,她轻轻蹬了下脚, 链子贴住脚踝的骨头, 有些硌人, 不过一会,那块骨头被徐时瓒用掌心轻轻罩住。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蹭着人脚踝处的肌肤, 辛晚有些敏感地蜷了下脚趾。
徐时瓒的视线于是从她的脸移到了脚踝上。
银链从他指缝间滑落出来, 银链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盯着那做工精细的链子看了好一会, 才问:“不喜欢么?”
哪里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啊。
辛晚凝噎,手肘抵着床榻,刚起了一点,听到他继续。
他点点头, 神色平静如常,话说的轻轻巧巧,仿佛只是在和辛晚商量要吃什么似的。
徐时瓒问:“银的不喜欢么?那明天我拿副金的来,还是说玉石的好看点?”
辛晚:……
她怀疑徐时瓒疯了, 病得不轻的样子, 仍耐着性子开口:“不喜欢银的, 不喜欢金的,至于玉石,更不要了, 我要的是解开这些。”
接着,她继续蹬了下脚, 脚心忽然被徐时瓒冰凉的手握住。
仿佛踢到一块寒冰上。
叫人猝不及防,徐时瓒的体温异常的低,冻得辛晚不自在地缩了一下,紧接着,徐时瓒覆上去的手指忽然用力,沿着她的小腿碰过去。
他的语气平淡自然,神情也波澜不惊,仿佛压根不觉得辛晚说的是什么大事一样。
徐时瓒只是压低了声音,眼睫垂下,沉静又乖顺:“不锁着师姐,师姐就会打算继续躲了吧,就像这次一样,连性命都能拿来和我做赌注,不关着,我不安心。”
心虚不过一瞬,辛晚愕然,刚要开口,嘴侧就被递了一杯温水。
徐时瓒的动作体贴又有分寸,仿佛刚刚那个说要将她锁起来的压根不是自己。
“师姐喝点水吧。”
辛晚试图自己接过那盏茶杯,被徐时瓒避开,他固执地端着茶杯,没有看她。
辛晚知道和他硬碰硬不了,只好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顺道也趁着这段空白时间整理脑子思绪。
看样子徐时瓒已经知道了,那么既袆是不是也在他手上?所以自己提早一步醒来也是这个缘故?这里的布局都和先前的寝房相似,但辛晚知道,这绝对不是凌招宗。
卓松云已死,凌招宗的掌门会是谁?凌招宗还存在么?秋叶师姐他们呢?
想问的实在太多,她迫切地想要将水喝干净然后问话,一时不察,被呛了口,徐时瓒的巴掌已经顺道她身后轻拍。
动作很慢,又轻,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娃娃似的。
等到嗓子终于没那么艰涩了辛晚抬起头,问他:“那秋叶师姐……”
她话没能说完,徐时瓒又将她放在床上,似乎不想谈这些话题一样,他面色沉静,仿佛压根没听到辛晚的问题:“师姐歇一会吧,我去端点清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