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抬起,又放下,她试探着继续:“那我走了?”
徐时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感受到她覆在唇上的手挪开,找了个安安静静的角落待着。
辛晚猜到自己应该让师妹委屈了,犹豫一瞬,还是先没理,步子飞快地朝后山走去。
徐时瓒脚尖碾着一颗石子,他的目光凝在辛晚身上,又随着她的离开一点点沉下去,都快要变成一团冰了。
那颗石子被他碾碎,又踢进不知名的角落。
*
许师兄今日看起来有好好打扮过,倒是非常焕然一新。
而辛晚只是感叹:好在没带徐时瓒一起来。
许师兄大老远看到她了,眼睛一亮。
辛晚扼住他的光亮,语气冷淡地开口:“只有我,我没让我师妹来。”
没叫徐时瓒更是好事。
许师兄心觉果然是天时地利人和,要是徐时瓒真来了,还叫人麻烦呢。
他润几下嗓子,刚准备循序渐进一番,说几句话先铺垫铺垫,结果脚一滑,差点先摔了一个大跟头。
明明方才还没这么多惹人烦的石子和树根的。
他又气又羞,好在辛晚看起来在发呆,没有留意到。许师兄于是准备再接再厉,重头开始。
结果,步子没走到百步呢,他就差点摔了六次,踢到树根三次,还有一次被树上掉下的果子砸到脑袋。
辛晚一开始还关切几句,后面实在关切不下去了。
果然,徐时瓒就是应该离他远一点,看起来走路都颇意外重重的。
她给自己心里已经负一百零一分的许师兄再扣了十一分。又忍不住后悔起来——刚刚果然还是让徐师妹难过了,早知道许师兄这么不靠谱,带他一起来也是可以的。
不靠谱的许师兄怀疑这一切都有问题,但没有证据,不愿意再往前走一步了,就着这块地方就开始和人互诉衷肠。
辛晚越听越不对劲,止住他:“你和我说这个干嘛?”
她问得太理直气壮,以至于叫许师兄轻微地冒出一个“啊?”
然后音修内敛,他不好意思直白表示,只能旁敲侧击:“辛晚师妹可有喜欢的类型?”
辛晚没由头的想到了那只送给徐时瓒的兔子。
后面知道兔子是送给自己的徐时瓒原地纠结了一会,扭头回去找。
林子黢黑黢黑的,找东西不容易,好在离刚刚那块地方不是很远,废了一柱香的时间,徐时瓒总算在角落找到了那只兔子。
它无知无觉,正顺着笼子的缝隙吃着路旁的青草。
于是辛晚忽然就觉得有趣,弯了下嘴角。
许师兄见状,更自觉有望,话说得更卖力了。
辛晚听他忽然升高的音调,刚迷惑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只凶兽忽然就从林子深处出来。
它的鳞片在日光下闪着亮,后面还跟着几个凌招宗的同门,在大声急促地喊着:“没看好,蚩离跑出来了!闪开!”
许师兄扶额:看来只有人和,没有天时地利。
辛晚拎着人往一边撤开,手心攥了一下剑,看到后面的弟子已经在给前面下阵法来囚住那只兽了。
蚩离不安地冲撞着阵法,金光亮在它身上,它头上的角都因为剧烈地冲击渗着血。
辛晚屏息以待。
忽然,阵法微微碎裂,从缝隙之中冲出来了半只角,直愣愣地朝她过去。
辛晚大气也没来得及喘,手脚发麻地将剑举起来格挡,下意识闭眼。
意料之内的疼痛没有出现,她的鼻端嗅到了鸢尾花的气息,混着混战剩下来的血腥,强烈地包裹了她。
辛晚急忙睁开眼,徐时瓒静静地站在前面,肩膀被轻微贯穿,鲜血正在从窟窿里一直流一直流。
她更加强烈地喘息起来。
徐时瓒手上的剑划了一个漂亮的咒法,给阵法加固了。
蚩离逃脱不出,在阵内急促不安地冲撞一切,发出扑哧扑哧的喘气。
那几名弟子急匆匆地上来,慰问了一番,先领着蚩离回去了。
刚刚太匆忙,许师兄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他一边低头下去捡,一边感慨。
好家伙,连人和也没了。
有辛晚在,徐时瓒还是意思意思蹲下去,假模假样地给人帮忙。
“徐时瓒,”辛晚果然开口了:“谁让你跟来的?”
徐时瓒动作一顿,颤着眼睫回头看她。
两人直直对上目光,他肩上的一个血窟窿叫人看了心疼害怕,辛晚呼了一口气,到底不再苛责他,转而硬声硬气开口:“算了,先回去上药。”
*
伤不算严重,只是看起来吓人,徐时瓒从小就没有叫人处理伤口的习惯,自己将门闩起来,连同辛晚也不准进去。
辛晚只好在外面转圈圈,视线顺着庭院跑到了一侧的兔子身上。
徐时瓒把这只兔子养的很好,毛色雪白,也不怕生,因为总给它有灵力的绿植吃,怎么多年也活得好好的,比辛晚刚开始抓到它的时候胖了一圈。
辛晚上手摸了几下,听见门板的动静,松手迎上去。
徐时瓒身上有很淡的药味,让鸢尾的气息都变得苦涩。
他耷拉着眉眼,看起来也不大高兴的样子。
“你还不高兴上了?”辛晚想碰碰他,又发现刚摸了兔子,怕把爱洁的师妹弄不高兴,收回手。
徐时瓒更不高兴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他突然问。
辛晚扬了下眉,心说果然偷偷跟着去了,面上笑眯眯回答:“白白胖胖的,好摸的,最好爱吃萝卜。”
四个只占一个的徐时瓒撇了下嘴角,更更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