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正拿着纸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桌边，十分专注。
“……”
的确是不会。
两人事儿精得如出一辙。
擦完桌子，路朝才看向端上来的盘子，手里握着的一次性筷子微微顿住了。
烧烤料多，不剪碎倒还好，一整串看着是完整的食物。
此刻剪碎，和各种调料混合在一起，已经处于鱼龙混杂敌我不分的状态，抛开香味不谈，看着就有些过于粗糙了。
尤其是路朝平日光顾的餐厅，鲜少有不摆盘不注重美观的。
他抬起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同桌。
林霜飞夹了一块肉，嗷呜一口塞进嘴里，好似下一秒食物会飞走般，但她嚼得却很慢，腮帮子微微鼓起一点，吃得倒是斯文，看着莫名得让人很有食欲，好一会儿细致地嚼完了，咕嘟一下咽了下去，而后，她端起装可乐的杯子，喝了一大口，终于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像朝廷刚发赈灾粮的萨摩耶。
还是笑着的。
路朝目光定了定，瞧着桌上那盘不知所谓，也莫名顺眼了些。
他夹起其中一块，放嘴里尝了尝。
味道的确是很好。
调料没吃出特别之处，仿佛好吃在于食材本身。
“超级好吃”这四个字不像夸大其词，反而像陈述事实。
电视剧中的主角野外烤肉，想象中的味道大约就是这种了。
“怎么样？好吃吧。”
林霜飞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眸底充满期待。
路朝咽下食物，“超级好吃。”
“对吧！”
林霜飞眼眸弯起，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飞扬。
路朝神色微微怔了一瞬。
被伤害了的萨摩耶似乎并不需要安慰，仅仅是一顿“超级好吃”的小烧烤，就能让其满血复活，重新恢复朝气。
这样极为积极肆意向上的生命力。
十分耀眼绚烂。
让人移不开眼。
片刻。
“嗯。”
他轻声说。
-
隔日一早。
老胡很早就到了教室，他脸色不太好，早读时甚至没有在教室内巡逻，一直站在讲台上。
林霜飞膝盖上的伤并没有全好，但暂时没有大碍了，也恢复了领早读的任务。
她站在正中央领读，老胡就站在她身后，沉着脸，一句话没有说。
却又像是无声的保护伞。
七点五十。
早读结束。
林霜飞单腿跳下讲台，因为还没好全，受伤的那只腿不怎么使力，走姿有些奇怪。
“哎慢点。”
老胡看着她跳的那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在半空扶了下，见她安然无恙地回到座位，才松了口气地将手放下，“不省心的。”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但因为老胡在，教室里没人吵闹，都安静坐在自己位置上。
老胡也从讲台边缘走到了中心位置，他手掌撑在桌边，语气略有些严肃，“说个事。”
学生们竖起耳朵。
“每个班有五个作文参赛名额，你们也知道这次是参加区赛，成绩好入选了就可以参加市赛，如果市赛拿了好名次，有保送宁大的机会，都清楚吧？”
这件事先前提过，大家都拖着声音道：“清——楚——”
“本来是你们李老师定名额的，”老胡说，“但是呢，为了公平起见，改成了考试形式，你们的作文交上来统一批改打分，按分数入选，都各凭实力。”
教室里鸦雀无声，像是都懵了。
“我平时都教过你们吧？”
老胡刚才严肃的语气不复存在，脸上终于绽了个轻松的笑，“想要得到什么，就要靠自己去争取。”
短暂的愣神过后。
不知是谁忽然鼓起了掌。
顷刻间。
无数响应，掌声如雷贯耳。
林霜飞听着四周响起的掌声，抬起眼，看着讲台上的老胡。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粉笔灰的摧残下，他似乎同龄人更粗糙些，但教室里的灯光铺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辉光，荫庇着他的孩子们。
林霜飞也鼓起了掌，老胡会在今早来说这件事，大约是知道了李筎和周颖的所作所为。
老师为她伸张正义，原本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
但在这一瞬间。
却不知道为什么。
有一瞬间，有了落泪的酸涩。
她眨了眨眼睛，驱散了那莫名的一样情绪，弯起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而站在她身边的，也远远不止老胡一个人。
在掌声里，她微微侧过身。
“谢谢你，路朝。”
她轻声道。
而对沈蔺和宋莺时的道谢，她也已经想好了，那就请他们也去吃一次最贵最有格调也最有面的晨记好了。
“不客气。”
路朝淡定回道：“毕竟什么也没做。”
林霜飞：“……”
心中的煽情剎那间灰飞烟灭。
第 26 章
虽然话是这么说。
但路朝已帮过她许多，已经能算是真正的朋友了。
林霜飞没有太在意路朝的话。
这节课结束，老胡走到门口了，才想起什么，回头吩咐了句，“林霜飞，来我办公室。”
“喔，好的，老师。”
林霜飞从笔记里抬起头，应了声，才继续写完最后一行字。
路朝的学习态度一向松散，从不做笔记，也很少背书，能学多少都凭运气，但唯独化学还不错，化学课也基本能听完整。
因此，他撑着下颚，语气懒散地问道：“今天不是没讲什么，也做笔记？”
林霜飞“嗯”了声，本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下，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