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然而这一回。
对方却像是有些反感般，朝后闪躲了一下。
路朝意外地挑了下眉，收回手。
“……”注意到对方的神色，林霜飞停顿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舔了舔唇，“抱歉。”
“道歉什么？”
路朝问。
“……不知道。”
她的嗓音有些哑，表情里含着一丝情绪耗尽后的茫然。
过了会儿。
她才像是想起什么般，带着歉意道：“对不起啊，没有跟你说，就擅自到你家里来了。”
“没关系，你想来就来。”
“以后如果没有地方去，你可以来这里。”
“密码永远不会变。”
说着，他忽地站起了身，走进走廊里，将关闭的门一一推开。
低沉的嗓音隔着一段距离传入她的耳朵里。
“这是书房，但配了电脑，配置还算不错，你可以学习，也可以玩游戏。”
“这两间都是次卧，但这间大一些，里面有一面书架，能放书。”
“这是主卧……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在这里睡。”
路朝一句一句说着。
平日里他话很少，虽然有时候会说一两句玩笑话，但很少像现在这样。
林霜飞听着听着，莫名的，注意力有些走歪。
忽然。
她问。
“换作别人，你也会这样吗？”
“……嗯？”
因为隔了段距离，对方似乎并没有听清。
“没事。”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样的蠢话，林霜飞有些懊恼地捏了捏自己手背。
“我是说，”她问，“为什么？”
做这一切。
对她这样好。
为什么？
明明……
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她还有些泛红的眼圈，她此刻坐在沙发上，但整个人小小一团，就像刚捡回来的流浪猫，警惕、恐惧、坐立不安，意识到四周没有危险后，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试探。
这个答案。
其实早已经成形。
是午夜梦回的妄想。
是心中无数次的默念。
是无法遮掩、难以控制的行为。
却始终，无法宣之于口。
因为一切都不对。
他长睫半阖，眸底晦暗的情绪被敛去。
垂在身侧的手臂绷紧。
“举手之劳而已。”
他说。
空气安静片刻。
林霜飞才情绪不明地“哦”了一声。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谁也没再说话。
半晌。
“那你，”林霜飞忽地道，“手可不小。”
“……”
不知怎么。
这句突如其来的调侃，使得僵硬的气氛松懈不少。
那些莫名的情绪也随之消散了。
路朝微蹙的眉间慢慢松开，走回来，看了一眼表，慢条斯理道：“既然这样，亲爱的好同桌，有想过感谢吗？”
林霜飞举起了右手，像是课堂上回答问题的好学生，“报告路老师，非常有，请问，怎么样才能感谢我亲爱的好同桌呢？”
他半弯下身，伸出手邀请她，“作为交换，陪我吃夜宵吧。”
“可以吗？”
“当然。”
林霜飞将手搭上他，温热的触感从紧贴的皮肤一点点传来。
尽管这是一个一触即离的牵手。
或许，都称不上牵手。
但……
伴随着路朝按下开关，屋内的灯光一盏盏按下去。
黑暗里。
她无声地摩挲了一下指腹。
仿佛。
还有残留的体温。
夜幕下的临云街比白日里要冷清些许，但因为今天有烟花表演，行人还没完全散去。
空气中能闻到隐约的硝烟气息。
林霜飞鼻尖动了动，有些疑惑地问：“谁把这里炸了？”
“……”
路朝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她，似笑非笑，“猜猜看。”
林霜飞拧眉细想。
仿佛真的在猜。
路朝笑了声，走过来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还真猜？”
林霜飞捂着脑袋，往后退了两步，“喂。”
“今夜有烟花表演。”
路朝喉间溢出一丝轻笑。
“……哦。”
林霜飞放下了揉脑袋的手，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今天……”
他话音微微一顿。
而后他的目光如同审视般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些探究。
林霜飞心中不由一紧。
这个问题。
果然还是来了。
毕竟，莫名其妙跑到别人家里去哭，任谁也会觉得奇怪吧。
下一秒。
“你好像比平日还要笨啊，林飞飞。”
路朝唇角微微勾起，而后转过身，朝前走去。
“……”
她神色有一瞬的愣怔。
直到对方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她才回过神，三两步跟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路同学，说别人笨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你知道吗？”
“嗯？”少年语气懒散，不紧不慢地应着，“是吗？”
“当然是。”
林霜飞在他身旁，像只翩跹的蝴蝶，飞来飞去，“你应该改掉这个毛病。”
“不改。”
“为什么？”
“与其改变自己适应别人，不如让别人适应自己。”
“……哇。”
“你好无耻啊，路朝。”
“不客气。”
二人的身影愈来愈远。
夜幕之下，群星璀璨，仿佛铺出一条奇迹般的星河，朝向前方。
最后一个周末结束，期待许久的市赛也终于粉墨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