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暨这几日一直跟在风轻身后忙前忙后。
当然。
从某个层面来说,裴暨虽然修行能力不错,可他毕竟是君王,烦扰事情太多,所以现在两鬓已然有了灰白。
反观与之差不多年龄的池彧却完全不一样。
如今的池彧看起来也不过如同二十三四的青年模样。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池彧呢?
是因为裴暨无意之中提到。
“我记得那时候您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孩子,他唤你阿姐,他现在人呢?可还在大炎,可需要我照拂?”
池彧是风轻最用心教导的一个孩子。
可现在愿意全身心相信风轻,且在不知道所有真相时都愿意站在风轻身边的竟然是当初她赠与了一只重明幼鸟的裴暨。
风轻脸色微变。
裴暨见状没有再追问。
现在风轻已经决定要上天启宗了,那么入天启宗之前势必就要做足准备。
几年前风轻曾在岛上与萧凛对上,那时候虽然有着灵纱遮掩,可不知萧凛有没有发现端倪,所以此次前去,裴暨专门给风轻施了一门专属于皇家的易容秘术,难辨真假。
皇家之人,总是要培养几个影子当做替死鬼的。
所以易容这一方面,他们也格外研究得精深。
当风轻再度出现在裴暨眼前的时候,姿容稍作改变,看起来便与之前大大不一样了。
不仅如此。
裴暨还给风轻准备了一件极为拿得出手的贺礼,毕竟,风轻是代表着大炎皇朝前往天启宗祝贺。
天启宗。
定亲宴。
十里红妆。
方圆百里的桃花好似都为了这次盛大的庆典铆足了劲争相开放。
花香扑鼻。
造访仙门的人数不胜数。
风轻踏在石阶上,心下波澜一阵又一阵,她屏气凝神,再次踏上这熟悉的石阶,已然过了几百年了。
抬首。
天启宗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仙门气派。
拱形巨石组成的石门耸入云霄,石门之上鎏金大字书写有力——天启宗。
当初她才来到天启宗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片荒芜,只有一座破旧的道观,紫霄道人一手拉着萧凛,一手拉着极为年幼的她道:“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彼时。
萧凛是北阙最不看好的皇子,这话还说得有些轻了,准确来说,他是北阙皇家的弃子,而风轻也是被叶家丢弃的女儿,所以当时对于天启宗来说,那就是他们的家。
“自从几百年前那一战,妖女被除之后,天启宗便名满天下了。”
“紫霄道人大义。”
“是啊,除了妖女,天下安定,谁不知道当时那妖女有多可怖,才如化神境,竟然能提剑剑指十四洲,更是一剑斩落十二名剑主,那等恶贯满盈之辈,也就只有紫霄道人能收的了她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听说了吗?如今萧三皇子几年前入了化神境,阮娇娇也是如此,可那位大师姐却是几百年前就入了化神境了,他们是怎么联手才镇杀的妖女?”
……
前往天启宗赴宴的人话总是密了些。
风轻倒是云淡风轻。
这些议论她早就听了无数遍了,甚至几百年前她所听到的更为过分可怕。
是啊。
萧凛。
阮娇娇。
你们当初……是怎么能够杀得了我的?
随着宾客逐渐入席,成亲典礼异常盛大,每个来贺喜的门派都送出了贺礼,听着宗门里的人一一介绍着来访人员,他们在听到风轻,大炎第一女官时纷纷侧首打量她,这几个月风轻名声极躁。因为她还一举将大炎星宿师都赶下了台。
果然。
在听到风轻名讳的时候。
就连端坐在高台,穿得极为端庄淑女的阮娇娇都侧首看向风轻,阮娇娇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后迅速展开。
风轻抬起手中酒杯。
向两位新人敬酒。
祝福,锁死,不要再祸害他人。
酒席正酣,风轻喝了点酒,她并没有忘记正事,看着众人都在忙不迭失的拍着台上萧凛和阮娇娇的马屁,风轻借口不胜酒力,先从后门溜走透透气。
月明星稀。
大门关上。
瞬间隔绝了大殿里的热闹。
风轻松了一口气,走在莲花池边,以往她心烦的时候最喜欢到古亭莲花池里走一走,散散心,没时间感怀,风轻稳下心神之后便想要驱动精神力蓝蝶去寻前往黑沼的路径,黑沼可不在天启宗山上,而第八层的黑沼更有着复杂的地形图,在她去往黑沼之前,需要先弄到最先的地形图。
她刚拈诀。
却被一道黑影突然扑倒。
风轻连忙使用灵力形成力墙将眼前之人推开。
月光之下,风轻浑身萦绕着淡蓝色的灵力,而她也看清了对面的人。
是池彧。
此时池彧姣好的面容在月光下暴露无遗,青裳随意的披在一旁,发带也略显凌乱,身下步子更是无比虚浮,他浑身酒气,看想风轻的眼神炽烈而火热。
“阿姐。”
“阿姐你回来看小池子了对不对?”
池彧眼眶红红,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兔子。
风轻避开池彧,闪向另一旁,眼神嫌弃。
“池彧,你喝多了。”
池彧不停摇头。
他看着风轻目光炯炯道:“我知道你就是阿姐,你……你的眼神骗不了人的,阿姐,萧凛要和阮娇娇定亲了,你对他肯定已经失望透顶了吧?阿姐,只有小池子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以后,你便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我身上好不好?”
宗门第一天骄。
百大宗门所公认的第一天才。
如今就像个三岁小孩似的祈求风轻给他一点关爱。
“阿姐,你再看我一眼,再看我一眼好不好?我一直在等你,每次月圆,我都在古亭莲池边等你,每次中秋,我都会去黑沼看你,阿姐,我真的好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池彧跌跌撞撞的冲向风轻。
风轻要离开。
却被其手指一晃施了定身术。
风轻瞬间动弹不得。
池彧到了风轻跟前,看着眼前的人却忽然变得拘谨,他不敢触碰,害怕这又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触碰就又会从他梦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