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梵也不懂她那副毒入脏腑的模样,究竟是如何装出来的?
就连说话也像是压抑着极致的痛苦,让人听了不由心生怜惜。
现在想起她先前神色痛苦,面无血色,李梵还心有余悸。特别是在羌府那儿被拦住的时候,她用着那双还有些粗糙的双手,手背青筋直冒,死死攥着他的衣襟,双目赤红,面上冷汗直流,边呕血边声音凄厉的小声叫喊疼。
“没见过演得这样逼真的?”现在,她倒是没心没肺的打哈哈。
李梵懂她,只是不想自己内疚,所以才言语之间掺杂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显得很无所谓。
无可奈何,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勉强勾起嘴角,言简意赅,“对。”
却不想,尉迟嫣真的是沾沾自喜自己的演技封神,就连李梵和尉迟姝这俩眼神这样好的,都没看出来。
那羌府那个老逼登,就更不用说了。
她想:现在心虚叫人围了醉云楼,待会儿就给你演个大的。
也不能怪我演得太好,只能说战绩摆这儿,实在不容小觑。
我太有实力了。
“嘿嘿,你们说得太客气了,我都不好意思谦虚了。”
第 43 章
“倒也没在夸你。”尉迟姝直接了当, “我在阴阳怪气,你还没听出来。”
尉迟嫣:“……”
李梵:“……呃,你说话好伤人。”
“你俩没心没肺的, 居然还会伤心,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看两人仿若看着两头不通人话的倔驴, 说个话都要面面俱到, “说直白,你俩觉得伤人, 说隐晦,你俩压根听不出来。你们,你……哎,算了,就这样吧。”
“对了,那个姓羌的带府兵围了醉云楼,怎么没见他上来?”尉迟嫣等了这一会儿, 迟迟不见人上来。
尉迟姝轻咳两声, 转移目光,盯着那门口的雕刻镂空, 嘀咕道:“咳,这雕刻真好看啊。”
李梵也是一刻钟五百个假动作,低头微微倾身在铜盆里搓帕子,手背青筋鼓起,可见力道之大。
刺啦一声, 帕子被他撕成两半,顶着尉迟嫣的炽热目光, 他的动作不得不顿住,缓缓抬头看她。
外面静悄悄, 李梵必定作了妖。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尉迟嫣神色肃穆道。
“我让醉云楼的伙计把他们拦在外面了。”李梵撇撇嘴,“还让楼樯去易容成大夫,去他面前怼两句。”
“所以,现在……”
尉迟嫣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皱眉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楼樯那个没眼力劲的,估计能将他气个半死,再把他气走。”尉迟姝一脸幸灾乐祸。
“那,楼樯呢?”
李梵:“去煎药了。”
“给我的?”
李梵点头,“得装像一些。”
尉迟嫣蹙眉抿唇看了他一刻钟,才带着破釜沉舟的架势,对他说:“李长平,你背着我偷偷变聪明了?”
“就这还需要背着你?”
尉迟姝嘲讽值直接拉满,比阴阳怪气伤人多了。
尉迟嫣想:我还是喜欢她阴阳怪气,因为我听不懂,就不知道她在内涵我。
“所以,现在没我的事了?”她问。
尉迟姝狡黠一笑,道:“现在没有,不过你要是乐意,可以大半夜去他家,就吊在他卧房的房梁上。待到他起夜的时候,吓死他。”
尉迟嫣:“……”真是说了段废话啊,哈哈哈!
李梵随手将撕裂的帕子丢在被鲜血染红的铜盆里,“你们二人在楼上,我去门口说两句。他生性多疑,怕是会带人上来看两眼。嫣儿,你……”
“不可鲁莽行事,我知道的。”她说的轻巧,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李梵想信她,又不敢信她,嗫嚅半晌,终是什么也没说,起身开门离去。
随着那门被轻轻地关上,里外都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他对你,好像很好。”
尉迟姝的目光移回到她的脸上,表情带着一丝揶揄,嘴角微勾,带着莫名的微笑看她,“嫣儿,你是如何笼络了四殿下的心?传闻他虽然待人诚恳谦和,温文尔雅,但对人对事无甚相关的,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坦诚一些就是冷眼旁观。民间大肆夸赞他,百姓拥戴他。可对我们来说,他身前仿佛蒙上了一层挥不去的薄雾,来得不真实。”
“你想说什么?”尉迟嫣顺遂她意,张口就来,“说他心有算计,城府极深,还是背地心狠手辣,表面为人和善。”
“难道不是吗?”
尉迟嫣摇摇头,“他要是在这儿,估计得气笑。”
“从何说起?”
“他本是无心皇位,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若是其他皇子都争气一些,我倒是希望他过得自在开心一些。但事已至此,山河摇摇欲坠,国破的预想近在眼前,他是不得不顶上去的。”尉迟嫣怅然。
尉迟姝:“可是群狼环伺,他既无援兵,后盾也被贬至边关,这如何能行?”
“所以,我在帮他学会肃清朝堂奸佞之法。”
尉迟姝不留情面,“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尉迟嫣:“……呃,其实,这天也不用聊这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