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景琯直来直去,不屑于做这些表面功夫。当即开口怼他,眼神里是藏不住的轻蔑之意,讽刺道:“哟,三皇子可真是个苦命的主。二殿下,您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表亲滥杀无辜一事。陛下对此事极为不满,放话要四皇子去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您也会受到牵连。不如,您担心担心自己可好?”
李蹇吃多了药,脑子不好使,茫然道:“……啊?”
李濯:“……”
“三皇子好歹在朝堂上混迹得开,二殿下您这点就不如他。”他丝毫不藏着掖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看向面上已经隐隐染上些怒意,却不得不忍耐的李濯,正狠狠地瞪他。他一哂,“三皇子好歹有孤苦无依的说辞可以博得同情。二殿下,您好手好脚,如果不再努力上进一些,万一日后朝臣因为同情三皇子,上奏要陛下另立太子。到时,您不会还想着让三皇子帮帮您,别抢走您的太子之位吗?这话想想都让人发笑,您好意思说出来,旁人会怎么看您,怎么看三皇子?”
“是这样吗?”
丽贵妃瞧着这戏也看得差不多,当即打断李蹇还要问下去的话,秉承着和稀泥的态度,从中调节双方焦灼的场面。
“阿景,你这话有些过分了。”她看似是在低声训斥景琯,实则是给李濯上眼药,“长泾自小孤苦无依,他母妃亡逝之后,性子也内敛了许多。近些年好不容易身子见好,你怎可这样说他,太失礼了。”
怼的这样难听,丽贵妃居然只是一句失礼带过,可见偏心。
李濯气得咬牙切齿,呼吸一重,眼睛都红了,就差头顶冒烟。
“虽说长泾母族是外邦,可是那外邦公主却是个好相与的。与宫中一众姐妹熟悉之后,时常是各宫乱蹿。每每找她,总是在榕妃的殿里,她爱与榕妃畅谈草原之大,天地广阔无垠。”
丽贵妃谈及往事,长叹一口气,握着尉迟嫣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笑道:“可惜啊,物是人非。我也只能回忆回忆过往,时常坐在这个宫殿里,盼望着你们路过,想起来见我一面,同我叙叙旧,聊一聊宫外的事情,我便心满意足了。”
李濯忆往昔苦楚,只当个诉说故事的苦主。
丽贵妃与他们恰恰相反,忆往昔甜,寥寥几句便更能打动人心。
果不其然,李蹇的注意力立马就被丽贵妃夺了去,开口道:“母妃放心,日后一得空,我就带阿景进宫来看您。”
丽贵妃正是酝酿伤感的时候,被他这一说,当即就噎住了。
尉迟嫣差点没忍住,不得不给面的,搬来个台阶让丽贵妃下。
“丽娘娘,日后若是得空,我会叫阿巳带我进宫多看看您的。”
丽贵妃心中愉悦,僵硬的嘴角也缓和了,颔首道:“嗯,好。”
争辩了这么许久,李濯此刻才因为她这一言,正眼多看了她几眼,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嗤一声。
只有李梵听见了,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将手里快盘包浆的茶杯放下。
“对了,我听说三哥不是正在和嫣儿的长姐接触吗?现如今,怎么样了?”
李濯端起手边的茶杯,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来也怪可惜,我与尉迟小姐相谈甚欢,只是感情之事不可勉强,所以想过问一下父皇的意思。”
李梵点点头,垂眸不语。
他又说:“不过,尉迟大人有意撮合,我暂时还在考虑。”
尉迟嫣倏然抬眸朝他看去,却不可避免的对上李梵也倏然抬起的眸子,二人默契对视一眼后,匆匆别开。
李濯继续大言不惭,“尉迟小姐坊间名声不算太好,我担心……”
尉迟嫣心道:担心早了,你配不上她。
第 75 章
“担心什么?”
丽贵妃好奇问道:“尉迟小姐坊间传闻不大好听吗?长泾, 女子名节重要,但你也不能偏听偏信,害了缘分。”
“丽娘娘教训的是, 是长泾愚昧了。”他先是大张旗鼓说一通, 这会儿倒是一反常态的敛眸收了声。
尉迟嫣直觉有鬼。
她装作无意瞥了李梵一眼, 李梵抬眸看她。不多时, 他温声道:“三哥也到了成家的年纪,我瞧这位尉迟小姐恐怕不大合适。”
丽贵妃蹙眉, “怎么,长平,你也觉得女子名节比性命还重要?”
此话一出口,态度一眼即可观望。
丽贵妃不赞同他的话,且认为他胡说八道。
“并不是。”李梵敛眸,温声作答。
“尉迟小姐是嫣儿的长姐,亦是我的长姐。先前嫣儿在羌府遭了难, 长姐以性命担保, 助嫣儿脱险。便由此可看出,长姐她为人重情重义, 英勇果敢,行事作风干净利落,井然有序。嫣儿刚过府没多久,她曾去府上拜访过一次。”
他顿了顿,抬眸隐晦用视线扫了众人一圈, 然后继续说:“许是那时候我过于自暴自弃,被她怒骂了一顿。她不大喜欢自怨自艾, 整日只知道将过往遭遇挂在嘴上反复强调的儿郎。
坊间传闻多是好事者所谣传,谣传之根本, 不过只是羡慕嫉妒,便萌生坏心,做出此等毁人名节的事情。名节于女子而言,大抵是比性命还重要的。
三哥久不出门,偶然得知这些谣言,必然也是要多加思考,这无可厚非。但,丽娘娘若是将此事怪罪到三哥头上,确实太过武断。虽然是他偏听偏信,但谣言不死,恶意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