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倘若你二人能够老老实实的活着,可以不那么出风头的活着,我何至于为了与你们攀比,而使自己陷入绝境,都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们两个卑贱的东西,害得我被皇后下毒,被景琯那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下毒,被夏侯衫清下毒。都是你们,害得我不得不痴傻了这么多年,都是你们!”
李梵漠然置之,不顾他声嘶力竭的叫唤,冷声说:“可你母妃也为了你和母族,害得我母族死伤惨重,人丁稀少。李蹇,你终究只是一颗棋子,何至于将自己的苦痛加注在别人身上。我扪心自问,自始至终从未欠过你任何东西,你也不必胡搅蛮缠。”
“是吗?”他放下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后歪了歪脑袋笑道:“那就用你的尸首说话。”
啪——
李蹇猛地抬手,挥过自己的衣袖带翻了酒杯,杯盏碎裂的声音尤为明显。
霎时,隐藏在暗处的士兵纷纷亮剑而出,几息之间就将整个宴席围得水泄不通。
年纪尚小的几个皇室宗亲见此情形,心中一怕,当即拽着身后伺候的宫人宫婢,夺路而逃。
只是没跑出去多久,就被手握长刀的士兵挥刀砍伤砍死,热血飞溅,片刻就凉透了。
几声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李梵轻阖双眼,以此掩藏眼底的破绽。
“阿巳!”
尉迟嫣心中怕得不行,见人被杀了,立即起身不顾身后冒着寒光砍来的长刀,直往李梵的身边冲去。
李梵只用余光瞥了一眼,下意识伸手接过尉迟嫣的身子,将她小心翼翼的护在怀中。而她身后伴随而来的寒刃,自然也收不住,直往李梵那只护着她的胳膊砍去。
“嘶——!”
剎那间钻心的疼痛接踵而至,他低呼一声,然后环着尉迟嫣背过身,就怕那刀还会再次落下。
“住手!”
本是稳坐席间等着李梵一人出头,可却没想到看见李蹇还能这样疯。
李濯缓缓起身,掸了掸自己的衣裳,细细抹平自己胸前的褶皱。似是不惧任何厮杀,瞧着着实像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垂眸道:“李长泽,你真是死性不改。将你舅舅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争权夺利不择手段,以致手足相残。”
“那咋了?”
李蹇冷哼一声,“我要的就是他们去死。”
李濯颔首,“二哥,一定要这样做吗?”
“李长泾,别假模假样的慈悲为怀了。你本性如此,再掩饰都改不了。你说我致使手足相残,可你不是盼着李长平早死吗?更何况,我只委派了小部分的人进行刺杀,一击不中即刻撤退。而李长平那个蠢货说了,刺杀他的刺客很多,除了有你,还有陛下也派了人。做什么撇清嫌隙,想着与他拉拢关系?”
李蹇生怕这天被捅得不够大,又加了一把火,“李长泾,你还不知道吧。李长平这个蠢货给他娘喂了假死药,然后将人平平安安送去了西关城。许统帅可是一直都将人好好养在寺里,不叫任何人发现。此次长公主回京,特地将此事告诉了我舅舅。可是,夏侯衫清那个蠢女人既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反水,将我舅舅害得死无全尸。幸好,舅舅为我打点了许多,以至于我可以放心的准备宫变一事。”
李濯:“你……”
“今日之后,我便是大聿新帝,你们终究是我脚下的蝼蚁,永世不得翻身。”
他说着说着,又神经兮兮地癫狂大笑,“今日,你们,都得死!”
李濯无话可说,就听着他癫笑。
李梵手臂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汩汩冒血,额前出了一层细碎的薄汗。尉迟嫣得他护着及时,毫发无伤,只是瞥见他血流不止的伤口,面露忧色。
“倒是沉得住气。”李梵将声音压低至气音,与尉迟嫣偷偷耳语。
尉迟嫣将脸埋在他怀中,然后微微侧了侧脸,说:“他在等你拿出压箱底的手段,但心你有所保留,给他的兵变带来阻碍。”
李梵:“那他算是防错了人,因为我没有任何底牌。夫人,可有良策?”
“没有。”尉迟嫣也是睁眼说瞎话,“我打算拉着你与他们同归于尽。现在下阴曹地府,还能走后门当个小官。不然以后人数充足了,就连拘魂的小吏都当不上。”
他笑:“所以,夫人这是打算如何?打算死了之后做牛头马面吗?”
“我管在地府加官进爵叫做考编上岸,然后顺利走向鬼生巅峰。”尉迟嫣言之凿凿,“日后,碰上了些什么熟人,说不定还做一回贪官污吏,私贿授官什么的,就成了地府首富。”
李梵倏然笑出了声。
“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李长平,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李蹇突然就像是哪根筋搭错了,见他笑了,当即变了脸色恶狠狠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们一程,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下了阴曹地府,也永不相见。”
尉迟嫣对其恶言恶语充耳不闻,用气声与李梵说:“听着怪吓人的,要杀就杀,可别是雷声大雨点小的玩意儿。”
李梵又是忍不住的失笑出声。
“李长平!!!”李蹇像是无能狂怒过头了,这会儿气得咬牙切齿,也不敢动李长平一下。
就是刚刚那一刀,他现在提心吊胆的,生怕李梵下一刻突然就在他眼前死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