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么样才能把他揪出来?奚迟很久没有产生过如此迫切的愿望了,他有预感这是通往真相的必经之路,甚至是霍闻泽的主人格得以“自由”的前提。
奚迟捏了两下眉心,去把床上那件丝质睡衣拿起来,塞到衣柜最地下的抽屉,然后拿了件自己的睡衣去洗澡。
冲着身上的泡沫,他听见浴室外面响起喵喵的叫声,估计是奶糖醒来饿了,在眼巴巴地等他喂猫。
他加快了速度,洗完后赶紧给小猫咪喂了食。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明明给奶糖找出了之前的猫窝,放在床边,可奶糖只进去踩了两脚,就跳上了床。
奚迟只能无奈地任由她在自己身边踩来踩去,找到个舒服的位置,布偶猫在他臂弯里窝成了一团,蓬松的大尾巴一下一下扫着他的胳膊,幸福得眯起眼睛。
奚迟被温暖又软乎乎的猫咪贴着,心情也变得轻盈,困倦之意立刻袭来,很快和奶糖挨在一起睡熟了。
第二天奚迟只排了半天门诊,下午去实验室跟学生一起推进了一下实验进度,正坐在实验台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摘了手套,走到窗边接通。
那边孟一文的声音听起来很焦灼:“喂,奚大夫,打扰你了,你知道野哥现在在哪吗?”
奚迟估计昨晚霍野回来后,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联系,就切换了人格。
“他应该有别的事情,我目前也联系不上。”他问孟一文,“是出了什么急事吗?”
孟一文在那头支吾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心里憋不住事,告诉他了:“就是之前住在你们医院那个赵晔坤,他不是飙车的时候车子出了故障嘛,其实……是我一个朋友做的。”
奚迟心里一紧。
“我也是才知道啊!不然肯定会劝他别这样的。”孟一文忙解释道,接着叹了口气,“唉,出事之后,他们整个车行都害怕得关门回老家了,他也没家可回,就到处晃荡,这几天他发现赵家的人好像在找他,吓得不行,就跑到老刘这儿来躲着。”
他越说越愁:“现在被老刘知道了,要报警,这可怎么办啊,虽说他犯了大错,但也是被逼急了,赵鹏升跟他儿子本来就是人渣中的人渣,现在他要因为这种人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孟一文说着,在那边抽了抽鼻子:“我想找野哥商量商量,也找不到人,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心里感觉和奚迟絮絮叨叨这么多,也太打扰人家了,可他潜意识里就觉得奚大夫和野哥一样,都是很靠谱的人,又是高级知识分子,让他想要信赖。
“你先别急。”奚迟明白了事情经过,沉声道,“我过去看看。”
他赶到修车行的时候,老刘正坐在院子里抽烟,脚底下全是烟头,孟一文在旁边耷拉着脑袋。
看到他来了,老刘忙站起来,僵硬地缓和了表情:“奚医生,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这浑小子……”
他向孟一文瞪过去。
“刘叔好。”奚迟跟他打了个招呼。
老刘看他斯斯文文的模样,心里气顺多了:“前些天去灾区支援辛苦了啊!我们霍野没给你拖后腿吧?”
奚迟抿了抿唇:“他在关键时候救了我。”
“没白吃我这么多饭。”老刘哈哈笑着。
“那个小伙子还在这里么?”奚迟问道。
老刘脸色又僵了,使劲儿叹了口气:“在屋里呢,你要是孟一文找来劝我的,也没用了,警察马上就来。不管什么人,违反了法规就得担责任。”
“我不劝您。”奚迟眼神微动,“我能不能跟他说几句话?”
老刘一脸诧异:“你跟他还能有话说?那你快去吧。”
奚迟走进了里面的房间,推开门,坐在角落里的青年明显一瑟缩,跟他对视了两秒:“……你是警察?”
奚迟觉得眼前这个人跟他想的不太一样,显然非常胆小。
“我不是,我是霍野的朋友。”他解释道。
青年放松了警惕,悄悄地观察着奚迟,奚迟也打量了一下他,感觉他看起来和孟一文差不多年纪,塌着肩膀,一脸木然。
奚迟直接开口问道:“赵晔坤出事,是你在汽车零件上动了手脚对么?”
“是啊。”青年干脆地承认,眼里闪过一丝畅快,“只要小小改动一下,他那跑车加速转弯的时候必然失灵。”
奚迟沉默了两秒,看着他的眼睛问:“是谁指使你的?”
说出口后,他自己的心跳也急剧加速起来,他很怕听到那个答案。
如果这件事和那个人有关,他绝对无法接受。
青年听到他的话,眼神有一瞬间的怔然,然后立刻否认:“没人指使我,他出事是他活该,当初赵鹏升为了用地,让人把我奶奶从老房子里拖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儿子也有这一天呢!”
说到最后他梗着脖子,肩膀都在发抖。
奚迟没再说什么,眼前的小青年看起来冲动却又怯懦,不像是能独立策划这种事件的人。
如果让他这样做的人是“霍野”的话,他一定会十分信任,可是青年刚才听到霍野的名字,神色好像又没什么异常。
奚迟感觉后背到指尖都有点发凉。
正在这时,门又被打开了,门口站的人跟奚迟对上视线,同时愣了一下。
来的居然是何俊才,他继父何俊良的亲弟弟。
和他继父不同,虽然有相似的长相,但何俊才一向眼神锐利,脸上绷着肃穆的神情。
何俊才身后的警察上前制服了小青年,把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