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满心欢喜地带着典韦、许褚二人离开。
只不过，三人心里想着的却是不同的事儿。
典韦、许褚二人满心欢喜地想着猛虎坐骑一事。
曹操则是在思考着怎么铲除李傕郭汜樊稠，将整个中原地带收入囊中。
……
在汝南城之战结束后的第三天，曹操下达了撤军命令，班师回朝，返回许昌。
与此同时，驻守在南阳的曹昂也携大胜之势而归，威名声震中原。
汝南之战和白河之战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襄阳议事厅
年过半百，头发略微有些泛白，精神依旧烁立的刘表，此时此刻，脸上却是愁容密布。
在他下首，一众荆州军文武的脸色也是不大好看。
其中，文官以蒯良蒯越为主，武将之首蔡瑁还没回到襄阳，暂时以蔡瑁的两个弟弟蔡中、蔡和以及荆北名将王威、文聘等人为首。
扫视下首众人，刘表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白河之战我军大败的消息想必诸位也知道了。”
“现如今，刘备、吕布等人已伏诛，袁术退回淮南，再也难成气候，曹操的势力越发不可阻挡。”
“诸位，此战我荆州军大败，得罪于曹操，若是不做出点措施，恐怕这件事儿很难翻篇。”
刘表幽然叹道。
听到这话，蒯良蒯越两兄弟相视一眼，最终蒯越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曹孟德起于微末，当初只不过一东郡太守罢了，现如今势力已经横跨整个中原，此人必然是日后中原之霸主。”
“若是袁术势大，我荆州尚可置身事外。”
“可现如今，袁术已经不成气候，再与曹操交恶，实属不智。”
这不止是蒯越心里的想法，更是蒯良以及一众荆州文官世家的真实想法。
白河一战已经暴露出了很多问题。
首先，蔡瑁的能力属实值得怀疑。
再者，荆州军的战斗力相比曹军，也是多有不如。
刘表镇守荆襄九郡可以做到稳如泰山，但要是想北上和曹军争锋，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原本刘表心中或多或少还有点争霸的小心思，随着这场白河之战的败北，顿时烟消云散……
蒯越话音刚落下，立即得到了一众文官的支持。
但武将这边，面对蒯越的提议，集体皱了皱眉头，心里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尤其是蔡中、蔡和二人。
此时此刻，见蒯越明里暗里地在说蔡瑁的不是，两人心中一股怨气油然而生。
“蒯越，你这话是何意？”
“莫不是在说，白河之战大败，是因为我兄长蔡瑁的缘故吗？”
蔡中、蔡和这两憨批也确实傻不拉几的，在这种时候，一众荆州文武谁不心知肚明，白河之战的失败，自然要归属到蔡瑁头上。
结果，蔡中、蔡和直接将这话点出来，自然也就给了蒯良蒯越说话的机会。
只见蒯良轻蔑地看了一眼蔡氏兄弟，随即笑着说道：
“诸位，白河之战如何，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其实现在多议论也是无用。”
“我们现在主要应该防范曹操可能做出的决断。”
“现在他北有袁绍，西有李傕郭汜樊稠，可这也是北方能阻挡他的最后的势力了！”
“况且，河北袁绍尚有公孙瓒没有消灭，李傕郭汜樊稠不过西凉残军罢了，曹操的势头，几乎无人能挡。”
“万一他要是想报复我荆州，汇聚大军南下，想必会是一场灾难。”
“曹军的战斗力，世人与目共睹。”
“再加上曹操麾下文有童飞、荀彧、郭嘉等人，武有赵云、夏侯兄弟等人。”
“曹营阵容，可谓是谋臣如云，武将去雨，强悍至极。”
“诸位确定还要在这种情况下招惹曹操吗？”
蒯良斩钉截铁的一番话直接把众人都给说懵了。
尤其是蔡中、蔡和两兄弟。
大哥蔡瑁不给力，被曹操的长子曹昂打成那鬼样，这也是事实中的事实。
现在整个荆州军上下，完全可以用人心惶惶来形容。
他俩的嘴皮子，绑一块儿也说不过蒯良蒯越。
现在面对蒯良这番话，一时间只能手足无措、无可奈何。
刘表听完蒯良所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事实也正是如此没错，曹操现在完全可以说是想打哪打哪。
就算他脑袋一热，要跨过黄河攻打河北袁绍，那也是有可能的事儿。
既然都能北跨黄河了，那自然也能够南横荆襄。
他刘景升，可不会心里存在着什么蹊跷心理，必须要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打定主意，刘表下令道：
“诸位不必再多言，与曹操交好关系是我们的必行之举，可有人愿意出使许昌作为使者？”
听到出使许昌，众人微微愣了愣。
这个时候出使，毫无疑问就是在告诉全天下，我刘表愿意向曹操服软。
毕竟，前不久荆州军才刚和曹军大战一场，两军关系极其恶劣。
蒯越扫视一圈周围众人，见没有人主动站出来请缨，他连忙迈出步伐，应答道：
“主公，在下愿意出使许昌。”
“再者，我们除了出使曹操，同时也是为了拜会天子。”
听到蒯越所言，刘表笑着摸了摸胡须。
果然，相比于蔡瑁那个坑货，还是蒯家兄弟足够给力。
不过，刘表不知道的是，蒯越心里也怀着自己的小心思。
刘表是个守成之人，这一点，辅佐他的蒯家兄弟一清二楚，深以为然。
可是，刘表年事已高，虽说身体还算硬抗，但最多也就十几年可活。
等十几年之后，荆州又该何去何从？
刘表的长子刘琦不受重视，更不得以蒯家为首的一众北荆州本土世家青睐。
次子刘琮是蔡瑁的妹妹蔡氏所生，深受刘表宠爱，继承大业的可能性反倒更大。
可一旦刘琮继承刘表的基业，必然要重用舅舅蔡瑁。
蔡瑁的能力……别人不知道，同僚数年的蒯良、蒯越还不清楚吗？
以蔡瑁的能力根本守不住荆州。
换言之，到时候肯定要向北方霸主投降。
而北方霸主之位，毫无疑问只能在袁绍、曹操二人中间产生。
蒯越如今出使许昌，交好曹操，其实也是在为蒯家今后的道路做好铺垫。
……
在荆州一众文武对曹操麾下那庞大的势力，而议论纷纷的时候。
冀州邺城议事厅
袁绍全身金盔金甲，端坐于上首，面色愁容密布。
汝南之战和白河之战的消息传来之后，最忧心的人除了刘表，自然也就是袁绍了。
按照袁绍和麾下一众谋士原本的推测，曹操和袁术在汝南爆发大战，虽说胜率很高，但最后必然也是损兵众多。
再者，袁术麾下还有吕布、刘备等人，这两家伙号称最强搅翔棍，威力不同凡响。
结果出乎袁绍意料的事儿来了。
曹操大获全胜，吕布、刘备被双杀，袁术仓促逃回淮南，此战声势威震中原！
更让袁绍感到忧心的是，曹操的长子曹大破荆州军，取得了白河之战的胜利。
这……直接给袁绍整郁闷了。
人比人，气死人。
人家曹孟德的长子咋就能那么牛逼呢？
再看看袁谭，袁绍越发看他不顺眼，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相对来说，还是袁尚更得喜欢。
想到这里，袁绍扫视一眼正坐在下首充当木头人的袁谭，怒其不争地开口说道：
“袁显思，你竟然还有脸在这里开会？”
“不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身的问题吗？”
“为何曹操的儿子曹昂就能做出那么一番事迹？”
而你袁显思，年纪比他大，到现在却还是一事无成！”
“砰！”
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厅里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袁绍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怒斥袁谭，
而最高兴的，莫过于袁尚了。
听着父亲训斥大哥，他是怎么听怎么高兴。
随后，见到袁谭那仿佛吃了翔的模样，袁尚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声嗤笑更是让袁谭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下去。
咱袁大公子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因为“别人家的孩子”而如此受到嘲讽。
袁谭刚想辩驳一番，见到袁绍脸上那番怒容，嘴角猛地抽了抽，最终化为无形的挣扎。
见袁谭没有再多辩驳，袁绍的怒火方才缓缓熄下。
许攸见状站了出来说道：
“主公，曹阿瞒下一步必然一统中原，铲除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人，以及袁术的残党。”
“若是我军没有及时消灭公孙瓒，恐怕会出弊端……”
许攸这话其实说的已经够委婉了。
若是曹操一统中原，袁绍却连公孙瓒都还没有消灭，到时候恐怕曹操即便不和公孙瓒联合，也会挥军北上。
然而，袁绍帐下的谋士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只听田丰冷哼一声，跳出来说道：
“许攸，你这话说的，若不是你当时建议派遣鞠义南下，又怎么可能把他逼到曹阿瞒那里？”
“现在公孙瓒麾下又有了新的白马义从，可是我军却没了先登死士来对付他，这岂不是正中下怀？”
“田丰，你！”
许攸没想到田丰这个老犟驴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喷他。
咳咳，虽然田丰说的是事实情况，但要是承认了，那还是许攸吗？
因此，许攸眼珠子一转，辩驳道：
“田丰，我当初只不过是建言罢了，而且谁能想到，鞠义那厮竟然对主公如此不忠。”
“若是你连这也要怪到我头上，那岂不是在说，在座诸位都有责任吗？”
“轰！”
听到这话，一众文武看向田丰的眼神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对劲了。
田丰所说虽然是事实，可当初鞠义南下，确实是有袁绍帐下一众谋士共同商定。
现在倒好，田丰把这事儿跳出来，不就是在说大家都有责任吗？
而且，一众武将脸色也是很不好看。
尤其是颜良文丑、张郃高览等人。
河北四庭柱，是袁绍刻意加大宣传力度所营造出来的河北名将。
真实实力自然也是有的，但田丰这么一说，仿佛他们河北四庭柱都不如鞠义，反倒成了废物一般的存在。
至于袁谭，那就更不爽了。
他心里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鞠义是怎么被逼走的。
现如今，田丰虽然没有明说怪他袁谭，可潜意识里，众人谈到这事儿，早已将罪责都怪在袁谭身上。
换言之，咱袁大公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袁绍训斥袁谭，袁谭没办法反驳。
可田丰算啥？
不过是他父亲帐下一介谋士罢了，安敢如此嚣张？
袁谭越想越气，越想越气，连忙示意辛评和郭图二人跳出来抨击田丰。
要说袁谭麾下谁的杀伤力最大，那必然是节奏大师郭图莫属！
只见郭图微微翘了翘兰花指，出言说道：
“田丰，你刚才这话的意思，莫非是想为那反贼鞠义开脱？”
“你可知道，这鞠义乃是不忠不义之人，虽说之前曾为我军效力，迎击公孙瓒。”
“可是，那一战，真的只是他鞠义一个人的功劳吗？”
“若没有颜良文丑将军在前线奋勇杀敌，没有张郃高览将军拼死守卫本阵，没有韩猛将军雪夜运输军粮，没有主公镇定自若、英明指挥，岂能有鞠义的功劳？”
“还有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他们当时又何尝不是夜夜忧心？”
“高干公子亦是如此，为了击败白马义从，亲自率兵从并州方向星夜兼程赶来。”
“另外，我们这些谋士，当初为了剿灭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熬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多少漫漫长夜我们都没有合上双眼，因为一闭眼，就满是公孙瓒麾下白马义从的身影。”
“现如今，你田丰如此说法，和鞠义那反贼又有何异？”
“砰！”
说到最后，郭图猛然拍击桌案，满座皆惊。
节奏大师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在于他的共情力特别强。
郭图这番话，直接把袁绍本人、袁绍帐下一众谋士、一众武将以及几个儿子甚至连侄儿高干，全都夸了一遍。
事实中带着些许添油加醋再融合马屁，这才是最强的利器。
议事厅内所有人，听到郭图这番话，都不由回想起了当初那些峥嵘岁月，为了击败公孙瓒，整个袁营上下，付出了许多许多……
换言之，除了抱病在家没来议事厅的沮授之外，所有人的节奏，都被郭图这番话，彻底带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