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天性生来便自由散漫,对于这种每天将自己禁锢在小小的殿宇之中的做法感到非常的不自在。所以在安排了自己信任的并且有能力的手下诸如鹿阳等人处理妖界日常事务之后,童飞甩一甩衣袖,又开始了自己的云游之路。
之所以几次三番来到人界,其原因无非就是想要寻觅自己的本源。自有了清醒的意识之后,他便发觉自己位于人界和妖界的分界线上,这也从侧面说明,或许他真正的家人,和人界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来了这么多次,见惯了芸芸众生庸庸碌碌只为谋生的模样,今天的人界似乎倒是有很大的不同。
本该是花草丛生、郁郁葱葱的季节,此时却被一片苍茫笼罩,明明是江南水乡的富庶之地,却陡然平添了几分北方大地的荒芜之感。
童飞自上而下放眼望去,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对于人类来说,赖以生存的粮食难以生长,但是这些人的心情似乎很是平静,并没有受到波及。
童飞心下生疑,顿时有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心中一动,童飞随意地在空中转个圈,霎时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手执扇子的翩翩君子,当他缓缓步入拥挤的人群之中时,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纷纷侧目。
只不过,这类原本应该成为话题中心的焦点人物,此时看在所有人的眼中,也不过是多给予了几分眼神,他们的注意力主要还是集中于站在祭台正中央的那人身上。
童飞颇觉玩味地挑了挑眉,收敛了心思跟随着众人的视线向台上看去。
只一眼,便已觉万年。
童飞手中的扇子不由得停止了前后摆动,不过,他本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此时,童飞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面前那个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中心上,目不转睛。
花飞曼眉头一皱,感受到自台下传来的一阵强烈的视线,然而现在正处于祭祀最关键的部分之一,绝不容许有丝毫的马虎和肆意。
隔着紧闭的双眸,花飞曼的眼神却和童飞奇迹般地对上了,男人捕猎般的眼神牢牢地锁定着那个清隽的身影,眼底是势在必得的坚定与信念。
花飞曼的祭祀进行到了后半程,却仍然不见半点雨落下的痕迹。
周围人未免有些急躁,开始小声地在一旁嘀咕了起来。
童飞一脸厌恶地看着面前这些打扰到花飞曼动作的凡人,心中徒生一种恼怒之感。
殷皇面上的不虞之色已经显而易见,不过在低下众多百姓的衬托之下,倒是显得不那么突兀。
花飞曼自是听到了周围民众对于自己的质疑,虽然他并不相信老祭祀教授给他的方法一定会成功,但是若他的内心即便是产生了些微的动摇,这法子也便成为了鸡肋。
蓦地,一阵刺眼的亮光自花飞曼身上散发而出,直通天际。众人惊讶地看到原本阳光焦灼的天色忽然一下子变得阴云密布,似乎是产生了即将落雨的征兆。
童飞收回了自己偷偷往天界传递消息的手掌,眼神斜斜地向上看去,果不其然,一个隐匿的身形出现在了浓密的云层之后。
天界掌管降雨的神灵是童飞在外游学时认识的好友,两人一起相处了数十年,在多界之中游历,只一个眼神,便能够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竟然开始管起这些人界的小事儿来了!”黎雨的眼神中有着明显的揶揄之色,不过他也确实感到十分好奇,一向看淡生死的童飞怎么会突然心生好意将自己召唤前来,只为了在此处布下一层降雨?
要知道,万事万物都有其一定的规律可言,殷皇上位时的手段颇为不堪,竟然硬生生地将自己的亲生兄弟屠杀殆尽,上天为了惩罚他,这才有了这段时间的干旱。
不过,这惩罚也算是走到了尽头。照理来说,等到那位人类的大祭司求雨之后的第三天,天便会变得阴沉,不过既然自己的好友有所求,那便提前几天也是无妨的。
随着“轰隆”的一声巨响,一道雷鸣在所有殷国百姓的头顶响起,以殷皇为首的民众难以置信地盯着布满阴霾的天空,直到冰凉的雨水打湿了他们身上的衣衫,身体在冷风的吹拂下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他们这才恢复了清明的意识,急急忙忙地,也不管身在雨中,相互之间开始欢庆了起来。
花飞曼直到吟唱的祭词彻底结束,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