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的身后,是数百个身穿盔甲的殷国士兵,他们手上各自拿着一道符咒,似乎正在排兵布阵。待清楚地辨认出他的身影之后,霎时变了面色,如临大敌。
花飞曼心下感到十分奇怪,正欲张口质问,在右脚踏出神殿第一步之后,便感受到了一种明显的束缚的感觉。
一丝不对劲在他的心头蔓延,正欲后退之时,原本低垂着脑袋一脸恭敬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的零暗,却趁花飞曼对他毫无防备之际突然出了手。
一丝泛着暗芒的金线自他的衣袖之中快速地划出,紧紧地缠绕住了花飞曼的双手。
整齐排列的士兵们配合默契,纷纷按照零暗先前的安排,用利刃割破自己的手指,以鲜血为引,催动了手中的符咒,花飞曼双脚下的那种被束缚的感觉顿时强烈了许多。
不过片刻的功夫,毫无防备的大祭司,便被他平日里最为关切的子民们齐齐背叛。
花飞曼双手双脚被缚,就连身体也因为符咒的原因难以动弹,只能被听从零暗指挥的数人一把腾空扛起,甚至也完全没有办法得知自己眼下的真正处境。
视线之中,花飞曼唯一能够看到的,便是零暗高高在上的眼神,一反平日里那副刻意伪装出来的低眉顺目的模样。此刻的他锋芒毕露,狼子野心在花飞曼的面前昭然若揭。
这一走就径自来到了皇宫门口,花飞曼也终于被直立地放在了地上。
即便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是他还是清晰地看到了站在自己对立面的殷国百姓们。当下,他们看待花飞曼的目光里带着全然陌生的激愤,似乎完全忘记了花飞曼在这数年间以自己为代价,来守护这一方的宁静。
“师父,你可千万不要怪我。”零暗缓缓踱步到了花飞曼的面前,终于开口说出了两人这一次见面时的第一句话。
语毕,零暗一转身,花飞曼身后架着他的士兵们顿时心领神会,将自己曾经放在心上敬重的大祭司,如同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般一把架起,放到了刚刚搭建完毕的高台之上。
直到这时,花飞曼才注意到,原来零暗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换下了他那一身多年的黑衣,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色彩鲜丽的崭新服饰,而上面的图案,和花飞曼现在身上穿的这一套一模一样,自古以来就是殷国大祭司地位的象征。
这么明显的线索,花飞曼又岂会错过?
结合方才自己所看到的种种迹象,花飞曼不禁在心中自嘲,原来不甚在意的大祭司之位在他人的眼中可能就是一个十足的香饽饽,哪怕是背叛自己的师父,那也不过是一件小事。
此时的零暗可顾不上他曾经的师父现在心中的所思所想,即将成为大祭司的兴奋感已经完完全全地占据了他心上所有的空间。
想到自己在蛰伏了多年之后终于一场夙愿,就连掩饰自己面上的激动愉悦对他来说,似乎也成为了一种难以跨越的鸿沟。
“诸神在上,今以殷国第十三任大祭司花飞曼为生祭,特送至您身边服侍,鄙人在此率领殷国诸多百姓,恳请诸位神人能够对殷国高抬贵手,让这次的瘟疫彻底远离,从此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弟子零暗在上,拜!”
随着零暗在高台之上的一声令下,殷国所有的百姓都保持着一派庄重的面容,对着所谓的上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下。
“礼已成,点火!”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之下,零暗迫不及待地开口,右手手持火把,一步一步面对着花飞曼走上堆满了柴火的另一个高台。
鲜红的烈火在他的右手之上燃烧,滚烫的热度即便是不用靠近,便能够轻易地被感知。
零暗的眼前仿若浮现出了花飞曼曾经对自己谆谆教诲的画面,那时候的自己尚且不能掩饰心中的妒忌,但是花飞曼却待自己很好。
但这一切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零暗眸中颜色渐深,他想起了自己年少时期对于花飞曼的过度依赖,甚至出现了自己一边呼喊着花飞曼的名字,一边做着少女人成长时会做的那事。
只是下一秒,却被突然回到神殿的花飞曼所撞破,他永远难以忘记男人看向自己时充满厌恶的眼神。
自那以后,先前进出自由的神殿便多出了一条严格的规矩,在没有得到花飞曼的正是许可之前,所有人都不得在神殿内自由地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