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府,婵娟居。
随着石榴的那声尖叫,吵醒了附近院落住着的人。
二姑娘裴仙婵本就因为今日是裴羡鱼的头七,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眼下这声尖叫,直接让她睡意全无,裴仙婵不耐烦的掀开帷幔,喝道:
“秋雨,你去看看是谁在大半夜的鬼叫,搅扰得人睡不安生。”
“是,姑娘,奴婢去去就回。”
秋雨麻利地爬起身,出了主卧,她叮嘱匆匆赶来的春花:
“姑娘脾气来了,你进去服侍当心些。”
“知道了。”
两丫鬟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有数,方才错开来。
秋雨提着灯笼出了婵娟居,走到路上遇到了其他提着灯笼的丫鬟:
“你们可知那声尖叫是从何处传出的?”
“我们家姑娘被惊醒,让我出来寻呢。”
“我听着像是从正院里传出来的,莫不是正院出了什么事?”
“你们别忘了,今夜可是五姑娘的头七,难道是五姑娘回魂了?”
“你别瞎说,大半夜的别自己吓自己。”
几个提着灯笼的丫鬟结伴而行,去往了正院。
她们到的时候,石榴和杨桃都守在外面,不敢进正房。
“石榴姐姐,方才是你在尖叫吗?”
“是……是啊!”石榴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就叫出了声。”
“你们在说什么呢?不要打扰羡鱼休息。”
许氏从正房里出来了,她睨了几个丫鬟一眼。
丫鬟们齐齐福身行礼:“见过夫人。”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许氏过来了,好奇地问。
几个丫鬟对视了一眼,秋雨低眉顺目地说:
“回夫人,二姑娘半夜被一声尖叫惊醒,就打发奴婢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羡鱼回来了,石榴大惊小怪的,你们都回去吧!”
许氏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
丫鬟们心中纳闷得很,再度福身行礼:“奴婢们告退。”
出了正院,丫鬟们议论起来了:
“夫人说的羡鱼,应当就是五姑娘了吧!”
“可五姑娘不是……溺死了吗?不可能回来啊!难不成夫人得了……”
“住嘴,别妄言,当心被听了去,没好果子吃。”
秋雨提着灯笼的手颤抖了一下,被她扼制住了。
一刻钟后,秋雨回了婵娟居,一进屋就被裴仙婵唤去了。
“秋雨,打听出什么来了?”
“姑娘,奴婢亲耳听夫人说……说……”
“说什么?你支支吾吾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裴仙婵睁开眼,不悦地瞪着秋雨。
秋雨看了她一眼,闭着眼道:“夫人说是……五姑娘回来了,石榴吓到才会尖叫。”
“你说什么——”
裴仙婵惊得站起了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秋雨:
“你再给我说一遍?是谁回来了?”
“是……是五姑娘。”
裴仙婵怔愣着坐回了床榻,她的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裴羡鱼是被溺死的,她当时还探了气息,没气儿啊!
这会儿母亲又说裴羡鱼回来了,还是在她的头七之夜。
要么这件事是真的,裴羡鱼真的回来了。
要么……就是母亲眼花看错了,或者得了失心疯,才会如此。
裴仙婵倾向于后者,若非如此,一个死人怎么死而复活?
她想通了,心情都松快了不少:“好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本姑娘不要人守夜了。”
“是,奴婢告退。”
春花秋雨对视了一眼,齐齐退出了房间。
裴仙婵安慰了自己许久,才躺下睡觉。
眼下都是她自己瞎揣度,裴羡鱼是生是死,明日起来就能见到了。
或者裴羡鱼早就死了,今日是她回魂,回来见见母亲罢了,不用自己吓唬自己。
裴仙婵自我催眠,终于陷入了熟睡之中。
只是睡着的她,身陷梦魇。
梦里被鬼追出百里地去,她差点就被鬼嚼吧嚼吧吃个干净。
“啊——”
裴仙婵被惊醒,她惊魂未定。
“姑娘,该起床去给老夫人和夫人请安了。”
“进来吧!”
两刻钟后,裴仙婵拾掇好了自己,就出门去了慈安堂,裴老夫人的居所。
裴家三房并未分家,裴老夫人的居所离三房的住处都很近,方便三房的人给老夫人请安。
裴仙婵到的时候,其他两房的姑娘也都到了。
裴仙婉见裴仙婵精神不济,出言讽刺:
“二姐姐昨晚莫不是彻夜难眠,有没有梦到故人啊?”
“三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昨夜不过是没睡好而已。”
裴仙婵边说边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裴仙婉撇嘴,死鸭子嘴硬!
“老夫人您当心些。”
丫鬟搀扶着裴老夫人从后堂出来了。
正堂里候着的人见状,纷纷起身行礼:
“给祖母请安。”
“儿媳给娘请安。”
来慈安堂请安的除了各房的夫人就是姑娘和哥儿。
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到了,裴老夫人逡巡了一圈,发现老大家的媳妇儿没来,她也没主动提及。
毕竟老大家不久前认回的嫡女没了,昨夜是头七,老大家的伤心不来,也是情理之中。
“老夫人,大夫人带着五姑娘来给您请安了。”
外头候着的丫鬟进来行礼说着。
此言一出,整个慈安堂内为之一静。
连裴老夫人都为之怔愣了一下,她转念一想,莫不是老大家的魔怔了。
“让她们进来。”
裴仙婵更是惊得坐直了身子,翘首望着正堂门口。
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搅碎了。
裴羡鱼……难道真的没死?
还是说母亲真的……
几息过后,许氏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儿媳给娘请安。”
“起来吧!”
裴老夫人睨着她:“你身体不适,大可让丫鬟前来说一声,不用亲自跑一趟。”
“娘,儿媳身体好着呢,羡鱼回来了,儿媳高兴还来不及呢。”
许氏说着,连忙冲着外面招手:“羡鱼进来啊,有娘陪着你呢。”
她这一举动,吸引了正堂里所有人的视线。
下一刻,众人就见到,一道熟悉的不过再熟悉的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嘶~”
正堂里,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现下五月下旬,可裴老夫人却觉得如同置身寒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