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江岸不远的城内,阑珊的灯火渐渐地熄灭了。宋白芷躺在船舱的小床上,听着涓涓流水,无论如何也睡不下。
直到午夜,江面上传来了一声声激昂的敲鼓声。就着幽暗的夜色,让人有种不真切的些恐惧。
宋白芷挑开了船窗的一角,眯着眼看见江头忽然出现的巨大游船,以及还未熄船灯的春申一家。
莫非今日是个什么节日办仪式?又或者是……?!
思绪几转间,她想到了她爹每次走货回来都会提到的奇闻异事,以及风俗习惯。包括…水匪的……摘花鼓………!
她猛的清醒过来,也不管自己披着的发丝,胡乱的将袍子穿在身上便往城中跑。冷冽的风刺激着她的口鼻,让她鼻尖泛红到呼吸不顺,连同着喉间也是化不去血腥气。
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城中报官。然而没跑两步,江畔处传来了一声声凄厉的哭喊以及炮头恶劣的大笑。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对于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中闺秀来说,实在是太骇人了。
一个小虾米瞧见了这个漏网之鱼,提着刀,笑容污秽的走了过来。
就在宋白芷惊恐的步步后退时,被石头绊倒了,她一头栽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那个小虾米可惜的感慨:“嘿,晕过去了!那多没意思啊!”
然而就在下一刻
原本脱力昏厥的女子醒了过来,她苍白的手掌撑着泥泞的土地站了起来。目光审视的看向四周,好像在打量着什么。
她的神情,没有恐惧,甚至连紧张都没有。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淡定,从容。小虾米只能看见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心情还不错?
宋白芷,客气的说:“多谢你将我放出来,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小虾米被吓了一跳,却嘴上不饶人的怒喝:“他娘的,装什么鬼!”说着便准备上前给给她一点教训。
宋白芷笑吟吟的往上凑,然后下一刻,抽出了他的刀,狠狠的割下了他的头。
一颗瞪着大眼的头颅,就这么骨碌碌的滚到了脚边,似乎还带着那么些不可置信。
宋白芷捡起地上的麻绳,将他的头绑好,提着滴血的刀,哼着愉悦的小调,一步步往小船走去。
3011复制体全程不敢吭声,更不敢提收割任务。
‘天杀的!为什么第一代会与第二代共同占据一个身体!!而且还被一代压制了,根本拿不到身体的主控权!’
‘它难道要说,记忆回溯碎片早就丢了个干净!都要宿主重新来一遍吗?!这下真翻车了!’
‘它现在就是个电视机加陪聊!如果被宿主知道了……’
‘统生艰难啊!!’
宋白芷也只是面上看上去愉悦,然而心里早就已经火山爆发了。
系统的胡乱传送也就算了,在她好不容易要抓住那一丝灵光时,竟然将她传送了。
然而更加可怕的事情是,这次不是记忆回溯,也不是本体过渡。竟然是与‘宋白芷’共同占据一个身体,而对方很明显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她声音温柔的和系统说:‘3011复制体,解释一下?’
3011复制体一听这话,瞬间变成了一堆乱码,电子音在她的脑子里四处乱飞,俨然是鸡飞狗跳的模样。
宋白芷只当听不见,依旧带笑的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能够附身操作的身体,都是位面为我量身定制的,你要不要和我解释一下,那个多出来的灵魂,是谁啊?’
‘这么多次的重大bug失误,你也不想被主神系统发现吧?’
系统在脑中的逃窜变得更加具象化,见系统这个反应,宋白芷引诱道:‘看见那一群作乱的水匪了吗?’
3011复制体缓慢停住了跳蚤行为,瞬间安静了下来,根据它的主体与宿主千万次合作推断,宿主准备威逼利诱它。
它不要被主神系统发现啊!这些跳动的罪恶值,真的很馋人啊!它已经两个位面没吃到一口积分了!
说一点点没关系吧?!这都是为了宿主过的很好啊!它今天就要当一次人类世界的雷锋!大马路上的路灯!汪洋黑夜中的灯塔!为宿主照明一次!
3011复制体狗狗祟祟的说:“是一代啊,也是你,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宋白芷抓住了这个字眼,‘一代?’
宋白芷试探的问:‘我是二代吗?’
3011复制体尖锐爆鸣,将自己团吧团吧成一个球,咕噜一声,闭麦滚走了。
‘看来是了。’
一代是她,那么这个一代,是指她早期完成任务的第一版本?
而现在的她被称作二代,是指她第二次进入这个位面,完成任务吗?
可是,她是以惩罚位面被传输进来的,并没有达到做任务权限。
她收敛了心中的混乱,将这些没有理头的事情先放在一旁。胡乱的猜疑没有任何用处,再等等看吧,相信真相离她越来越近了。
春家船舱上
春申爹手持着鱼叉,面色铁青的堵在船舱门口,不让那个一身横肉的炮头靠近一步。
那炮头见他这架势,觉得有些好笑。对于他来说,眼前这个干巴巴的男人,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
他毫不在意的坐在了船头,也不去理会春申爹说的船吃水深,载不了这么多人。他笑容和善的说:“莫怕,我就是游的累了,想要歇歇脚。”
炮头一身横肉,面带凶相,从上船起,就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说这话是没有人信的。
春申爹两条腿都在发抖,心中叫苦不迭。然而他不能后退,也不能有任何刺激这个炮头的举动,不然,他身后的老婆孩子今天都要死在这!
船舱中,春四眼泪婆娑的紧捂着嘴。与她娘并肩贴着船缝坐着,而她们隐藏的板子里,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春申。
春四娘紧紧的抱着春四,安慰道:“好孩子,别怕。不要出声!”说着,就提起自己软的像面条一样的腿,哆哆嗦嗦的往外走。
她知道,这些水匪摘花鼓只要数量够了,就会停手。
如果老头子不能把人赶走,那么就算是跪着求他,也要用她们夫妻二人的头,换自己孩子活着!
春四紧紧的抓着阿娘的衣摆,泪水糊了一脸。她知道阿娘想做什么,可她不能说话,只能疯狂的摇头,想要挽留下她娘。却没想到,被用力的扯开了。
春四娘将煮好的热茶递给了春申爹,让老头子给他倒茶。
船舱外的炮头见他识趣,一番江湖仗义的话通通说了出口后,又掏了掏怀里的东西,给春申他爹递了免捐旗。
他得意洋洋的说,只要船上有这个旗子,在江头没人敢杀。
正当春申他爹准备松口气的时候,炮头一骨碌的拉起麻绳,一颗颗的人头从水里被扯出来。他挠了挠头,算数不清的点了起来。
夫妻二人看到这瘆人的一幕,吓得惊呼出声,可仍旧死守船舱。
炮头烦躁的一甩麻绳,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对着夫妻二人道:“不行,还是少了!老哥啊,你也别怪我,都怪上头的太为难人了,你啊,就当帮帮弟弟吧,昂!”
春四娘吓得惊叫出声,手上的热茶壶直接扔了过去,被这炮头灵活的避开了。
忽然,小船被一阵拉力扯了一个侧身,一只苍白带着寒气的手,抓住了船沿。
炮头不爽的挑了挑眉:“哪来的青头?看不见你爷爷我在这站着呢?敢和你爷爷我抢?不想要命了?”
哗啦一阵水声后,船头处又多了一个女人。她漫不经心的将面前的碎发向后拨去,显露在人前的脸,瓷白而又精致,浸透了江水的墨发披肩直垂到腰侧,混合着血液,正滴答滴答的落下,在她的脚底下形成了一圈清晰的血滩。
炮头惊艳的目光还未散去,就见这女人坐在了他方才坐过的位置上,将人头一颗一颗的往船上带,口中还笑着清点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十八个……”
炮头瞪大了眼睛,看清了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浑身如同落在江谭中一样,冷到了骨头缝里。
今天出来活动的兄弟,都在这了?!…
忽然,这个认真清点的女人转过了身,她扬起的笑脸十分惑人就如同盛开的杜鹃。然而,在月光的映照下,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幕,哪怕她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也只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他的脑中一阵嗡鸣
只听女人对着他说:“还差一个人头,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