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山脸上浮现出古怪之色：“你说的那个不叫先天一炁，是真气。”
“真气是可以移动的，先天一炁是只能停留在眉心。”
真气确实还能这样玩，难道这小子是个天才，已经熔炼真气了？
陆瑜有些困惑：“是这样吗？小子我实在不知。”
洞山连忙将手搭在陆瑜的手腕上。
修行者也是半个医师，因为既然要在体内修炼真气，就必须对经络窍穴等等有所了解。
黄老道家黄老道家，黄老经常与道家并举，入玄门的人往往也略通岐黄之术。
筑基的步骤分两步。
第一步是感知先天一炁，这一步一般来说会耗费三个月。
譬如洞山。
他自己通过苦苦坐禅，三个月的苦心冥修，这才隐隐约约感知到眉宇间的热意。
而这还不算完全成功，那次一下太过欣喜，瞬间心浮气躁，下一刻便再也感知不到。
直到再花了一周时间，才再次抓住那玄妙的感知。
以一坐即静，一静即入的境界为分水岭，前前后后算起来，其实是花了四个月。
硬是参了四个月的坐禅，屁股都痛死了。
结果眼前陆瑜不仅说他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
接下来便是感知后天之气，这一步简单，因为它的组成本来就驳杂，不需要人们摒除杂念去特地感知。
第二步便是行气。
这就来到对先天一炁操控的，也是筑基前的最后一个步骤。
这一步不仅艰难，甚至还十分凶险。
行气都要遵过特定的经络和穴位，远不是一个玄门小白能做的。
若是行差蹈错，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小命不保。
所以这一步往往是在师长手把手的教导下进行。
所谓筑基，就是将体内后天吸收的气，与先天所拥有的炁结合，形成先天与后天糅杂的真气。
将这真气填充进人身里的窍穴内，便是筑基。
人身有大穴三百六十五，窍有七。
理想状态是每个窍穴都填进至少九口真气，这样算是比较理想的筑基。
填入得越多，根基就越强健。
只是随着个人根骨不同，每个窍穴能容纳的真气数量有限，九口真气已经是普通人的极限。
七窍所需真气又比大穴所需不同。
总而言之，这一步需要修士能感知真气、移动真气。
到最后窍穴内真气充盈，运转法诀时大放光明，玄妙非常。
这一步的前置步骤即是操控体内先天一炁与后天之气结合。
洞山忍不住笑起来：“哦？没想到我们三一门居然还收了这样的天才。”
他略带调笑地说，心里还是不相信。
先将筑基的大致思路与陆瑜讲明白，随后询问。
“你且说说，你将这真气运转到何处了？”
陆瑜老实回答：“全身上下。”
洞山气笑：“全身上下？你胆子真大啊。”
“在没有任何人的指导下引导真气周转全身，万一行差蹈错，你便是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有这么严重吗，可我反而感觉身体倒是求着它似的。”
陆瑜没有回话。
他总感觉不对劲。
洞山神情严肃，连忙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不要抗拒，我会渡入一分真气。”
“它会助我探测你体内先天一炁的运转，你且试一遍。”
陆瑜点头，闭上眼睛，一个深呼吸间成功屏蔽掉所有的干扰，再次进入那玄而又玄的境地。
眉心间的先天一炁温暖如初。
“很轻易地找到先天一炁。”
洞山缓缓渡入真气，小心翼翼地在陆瑜的经脉里游走。
洞山瞳孔中第一次流露出震惊。
“居然是真的……”
只是一个闭眼，就能轻易感知体内那先天一炁。
这种方式他简直闻所未闻。
不……他也是见过一个人。
“你看，这也不是很难。”
一名白发男子笑着对他说，揉着他的头发：“洞山，不要害怕。”
那人正是左若童。
洞山略带缅怀地回忆，随后看着眼前的少年，顿时眼神炽热。
“是我错怪他了，他居然真的闭眼间就能感知到先天一炁，这是何等的天资！”
“这绝对是个宝贝！”
“这样的天赋，居然丝毫不逊于师傅。”
“难怪师傅叫我多多留意，原来他早就知道！”
“我得赶紧将此事报与师傅！”
他心情激动，搭住陆瑜的手微微颤抖。
“但……这股先天一炁，似乎太少了。”
洞山顿时疑惑。
他自认不过天赋平平，可先天一炁也是陆瑜的十倍。
如果说他眉心处先天一炁有鸡子大小，陆瑜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
“可惜，可惜！”
他心里不住叹息，这样的天才却不知为何，先天一炁只有这么点。
陆瑜浑然不知洞山此刻的复杂心情，而是全心指引着先天一炁，渐渐的将其流转全身，毫无滞碍。
“这……居然是先天一炁，而不是真气！”
“他还是没有骗我，是我误会了！”
洞山坐不住了，这孩子对先天一炁的掌握程度太高！
真气是由先天一炁与后天之气杂糅而成，毕竟比不得先天一炁。
那为何大家都是用真气来填充窍穴，而不是用先天一炁？
原因很简单，是众人都无法引导先天一炁从眉心出来！
而是将后天之气引至眉心，促使其与先天一炁融合并且诞生真气。
他们对先天一炁的掌握，只限于在灵台方寸间移动。
其背后缘由是因为人感七情，没有人能彻底摆脱五识六欲七情，而在操纵先天一炁时又必须如此。
“那……陆瑜可以用先天一炁来填充窍穴！”
一念至此，洞山便呼吸急促。
左若童便是这样独一号的人，这也是他真气雄浑，独步天下，并带领三一门崛起的重要缘由。
所谓的仙人之姿，就是指此。
他呼吸急促，这真的是一块宝啊！
“师傅，我的身体果真有什么问题吗？”
陆瑜有些忧心忡忡。
本来他还挺自信的。
但洞山神色却越来越不对，眉头皱到一起，呼吸急促。
于是陆瑜不自信了。
洞山回过神，认真地打量着陆瑜，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不，你没事。”
“倒不如说，更好了。”
他体内经脉本来狭窄，却随着先天一炁的流转而逐渐拓宽，日后真气流转速度远超常人。
“原来先天一炁还有拓宽经脉的用途，长见识了……”
他咳嗽一声：“你放心好了，这都是修行路上的正常操作，只是之前都没人教你罢了。”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办，去一趟山上，你不要四处走动。”
陆瑜松了一口气，原来他只是不知不觉做了大家都会做的东西，当下也放宽心。
洞山神思不属，回到课堂上匆匆宣布听课，随后便拔腿向山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