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天空破晓时分,陷入沉睡的清虚才缓缓转醒,她来不及惊叹周遭环境,就看到了一旁枯坐的少年。
云涯直立起来,抹了抹脸让自己清醒几分,他看向坐在地面的女子,取出那颗洗髓果笑着问道:“这东西怎么分?直接切?”
“得用这个。”一柄玉制刀刃出现在清虚手中。
云涯接了过去,此刀入手温润,然后便没有什么了。
他直接将洗髓果均分,竟发现仙果精华都被牢牢锁住,没有丝毫流失。
将自己的一半连同玉刀收起后,云涯看向大口啃咬洗髓果,丝毫不在乎精气疯狂逸散的清虚,问道:“你有事吗?”
“要没事就送我去最近的城里。”讲到这里他指了指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衣服,道:“得买件衣服。”
清虚吃完洗髓果拍了拍手,以灵气清洁身上的血迹后便直接唤出图腾。
期间清虚看了眼下方广阔无垠,杂草不生的“平地”,又看了看身后聚沙境界的修士,随口问道:“昨晚发生什么了?”
“你变了许多。”云涯答非所问。
“哦。”
……
临近午时,形象差异巨大的二人终于来到一座名为“天仙城”的楼门下方。
“你带钱没?”云涯发出想要借钱的试探。
结果却是清虚摇了摇头。
她刚踏上修行就瞒着师门长辈偷溜出来,身上连件保命法器都没有,更何况钱。
“那我只能自力更生了。”
云涯笑了笑,思索片刻又望了望街道上密密麻麻的百姓,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他来到人流量最密集的地方,用石子在地上划出几个大字,然后一屁股蹲下。
“你等我一下。”
云涯正在心中遣词造句时一旁的清虚突然开口,眼底浮现出狡黠的笑意,下一刻便将身形掠向人群。
少年没有在意,直接开启了人生中第一次尝试,他闭目酝酿、气沉丹田,最后猛地扯起嗓子,将周围商贩的叫卖全部压了下去。
“天涯看手相,童叟无欺。”
“天涯看手相,师出名门。”
“天涯看手相,觉得不准可以不给钱!!!”
……
不着边际的吆喝加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任谁看到都会觉得眼前人不普通,一定是个十足的江湖流浪骗子,于是绝大多数人都退避三舍。
但还是有人心善,不忍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流浪街头,打赏了两个铜钱。
随着咣当的声响,正在吆喝的云涯眼睛一亮,火速收起两个黄灿灿的铜板,并露出谄媚的笑容看向那个不到三十岁的妇人,道:“这位漂亮姐姐,是测字还是看手相啊,其实我都会。”
自成婚以来第一次听到别人喊姐姐,妇人心花立刻怒放起来,就要再打赏两枚铜钱,结果却遭到了拒绝。
云涯义正言辞道:“请这位漂亮姐姐不要侮辱我的人格,我是正经算命的。”
“小伙子还挺有志气。”
妇人来了兴趣,瞅了瞅对方外形便蹲下来将手摊开,想看看这流浪娃有没有真本事。
云涯也不含糊,坐直身子就摩挲起客人手掌,装模作样很像那么回事,不过他心中想的却是得亏清理了身上血渍,否则谁敢靠近自己。
“姐姐这一看就命好啊,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家底足够殷实,家人相处也非常和睦,平日里还积德行善……”
最后啪的一声,云涯一巴掌拍在妇人白皙的手掌上,做出总结:“姐姐未来几十年一定会平安和乐的。”
“哼。”妇人揉了揉通红的手心,轻啐一声,娇嗔道:“我看你这个小术士没什么本事,就会说漂亮话哄人。”
话虽如此,但妇人的脸上却满是发自心底的笑意,内心称呼改变的同时准备掏钱。
云涯双手捧过今天的第一桶金,笑嘻嘻道:“姐姐我不是说了,要觉得不准可以不给钱。”
“贫嘴。”妇人轻点了下少年眉心,笑骂一声后便起身离开。
云涯则面向围观人再次介绍起自己的“专业”,这些都是看到妇人的表现出于好奇过来的。
很快,第二个人蹲了下来,测字,最后面带笑意地离开。
随着第三个、第四个……算命少年的生意很快火爆起来,云涯则满嘴好话。
他的爷爷古沙曾经讲过,一个人的命理无时无刻都在变化,根本无从测算。
所以他的算命摊子从一开始就“不正经”,只会讲好话、发出鼓励,不可能出现诅咒某人未来有灾,需要“挡”的说法。
前来算命的客人也心甘情愿地配合。
“听说你这里很灵。”
这道声音传进耳中,沉浸在与一旁美女嬉笑打闹的云涯立刻正神,目光与身前头角峥嵘、剑眉星目的男子对上。
对方虽然极力镇压,但还是有微不可查的灵气溢出,其修行不凡。
云涯松下身子笑了笑,道:“我这里灵不灵全看客人评估。”
“好。”男子应和一声,果断拿出纸笔写下名字递了上来,“帮我看看,日后在天外神宗的运势如何。”
“你…”云涯脸上的笑意彻底消散,凝重的目光在眼前人的脸上扫视。
并非源于“天外神宗”四字,而是因为纸上的三个字,那个名字,“蒋胜恩”。
“哈哈。”云涯的脸色瞬间破冰,他笑着说道:“天外神宗或许会是兄台的起势之地。”
“哦?”蒋胜恩轻笑,脸上的冷冽也刹那消散,但下一刻却又沉寂下去。
只见云涯说完那句话后又轻疑一声,道:“可我观兄台面相却有些发黑,是大凶之兆。”
“那你一定要小心了。”话音落下的瞬间,先前跟云涯打闹的女子便立刻开口,满脸忧色。
她在云涯身旁呆了许久,这是第一次听到对方讲别人有大凶之兆,那一定很恐怖。
但蒋胜恩却只是惊愕一声便平静下来,满不在乎地问道:“那你可知这‘凶’来自何方?”
“一切自有缘法。”云涯话语中暗藏意蕴,“或许是近日的灾祸,又或许是十年之前的种子。”
“先生当真不同凡响。”蒋胜恩的眼睛在云涯脸上扫视片刻,放下十两银锭便大笑着离开。
云涯则站起身凝视对方背影,流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蒋胜恩乃是栖神镇蒋员外独子,十年前被那位新神看中后带离小镇。
今日相见,幼年素未蒙面的二人纠葛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