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历1293年八月十二,早上8点。
马克看着地板上人形轮廓的汗印,满意地拍拍手站起。
多年以来他一直有晨练的习惯。
平时一般是慢跑半小时,俯卧撑半小时,今天没跑步,索性多练了一会俯卧撑,做足一小时。
得亏系统有精确到秒的时钟,否则这个时代计时都不太容易。
这具十八岁的身体比他想象中好很多,距离正式骑士只差一步的身体,远不似看起来那么羸弱。
原身服用过大量生命原液以及其他补药,不知是不是沉淀的药力被部分激活,马克感到一通晨练,身体素质竟然好像有了明显的提升。
看看面板,经验条从900提升到了905!
看样子,即便不使用经验药水,马克一个月内也可以达到正式骑士的实力。
经常健身的朋友都知道,这种每一次训练都能明确感知到提升的感觉简直让人上瘾。
要不是昨晚刚刚越级提拔成为马克贴身男仆的阿泰来敲门,请他用餐,马克非得再练一阵。
阿泰敲门时,心情是很忐忑的。
他听说很多贵族喜欢彻夜狂欢,上午都是不起床的,担心打扰马克睡觉,会被怪罪。
可是推开门,阿泰愕然发现,窗帘已经拉开,清晨温暖和煦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
而他尊贵的马克少爷,此时正穿着一条睡裤,光着膀子,浑身热气蒸腾,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马克从阿泰手里接过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没见过吗?这叫俯卧撑,一种很好的锻炼方法,有空你也可以试试。”
阿泰这才醒过神:“少……少爷,您起这么早?”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哈哈。”
锻炼过后,精力充沛,马克心情大好,穿上睡衣下楼用餐。
一杯鹿奶,一份熏肉,一块面包,就是马克的早餐了。
管家汉森有些局促地立在一边,他知道,对于贵族来说,这份早餐太过寒酸,奈何实在没有更好的吃食。
就这些,都是前阵子公爵府送来的配给食物。
毕竟,整座塞格镇,没有一个家庭日常是吃白面包的。
晨练过的马克胃口很好,撕开面包,泡在鹿奶里,就着熏肉,大口吃着。
他没有刻意地让汉森一家和他一起用餐,尽管他不需要也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让人在一边伺候着。
认知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
“卡琳呢?”
“卡琳小姐昨晚吩咐过,她起得晚,起来会摇铃告诉我们,到时候再把早餐送到她房里即可。”
汉森给安使了两次眼色,小姑娘嘴巴张了两回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没办法只能替她回答。
马克吃下最后一片熏肉,咂摸咂摸,笑了一下:“让她睡吧,以后她可能睡懒觉的机会不太多了。
“阿尔迪和老亨利来了吗?”
“来了来了,一早就来了。”汉森略微迟疑一下,还是说道,“不过民兵应该是还没齐。”
“无所谓了,”马克擦擦嘴,“我换身衣服。阿泰,你跟着我。”
阿泰一时不知所措:“啊?我?”
马克已经噔噔噔上到二楼,回头一笑:“要做我的贴身男仆,只会伺候穿衣吃饭可远远不够。”
……
一身猎装的马克,身后跟着手足无措的阿泰,来到庄园前庭。
阿尔迪仍然是那副板板正正的样子,老亨利换了一身骑士链甲,看上去威武可靠。
相比于他俩,庭院里七扭八歪的十几名民兵可就差得远了。
皮甲都没有一件,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数量最多的是木枪木盾,铁制武器马克只看到了一把斧子和一把弯刀。
队列更没指望,有几个干脆凑在一起蹲了一圈,抽着树叶卷制的粗劣烟草,满脸的无所谓和不耐烦。
阿尔迪有些意外,这位贵族少爷起得似乎过早了一点,担忧也更深重了一点。
贵族就是这样的,有了新玩具的时候,总是格外有兴致,这可能意味着更糟糕的破坏。
老亨利见阿尔迪没说话,上前一步:“少爷,镇上的民兵一共有三十人,通知太急,有些还在喊。”
马克摆摆手,示意无妨,事实上他对这个时代半脱产性质的民兵根本不抱希望,仓促之间,老亨利能动员这些人已经让他刮目相看。
“走吧,去锯木厂,带路。”
阿尔迪眼神微变。
这位少爷对塞格镇似乎并不是一无所知。
马克不会和他们解释,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预先了解基本的情报几乎是刻在侦察兵基因里的本能。
昨晚在他们到之前,他一边吃饭一边随口和管家汉森聊几句就了解得七七八八。
伐木是塞格镇的支柱产业,这座小镇规模最大的产业就是一座“他们家的”锯木厂。
锯木厂由公爵府派出的管事管理,为锯木厂工作的伐木工人足有上百人,在塞格镇享有超然地位。
马克只下了一条命令,并没有出现老亨利想象中贵族们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对着一群文盲民兵发表一通演讲的场面。
他干脆直接,雷厉风行的作风很有军人的做派,让老亨利多了几分好感。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奔锯木厂。
……
正是上工时候,伐木工人们有的在闲聊,有的在排队领取工具。
除了一名管事在发放工具,总管哈勃和其他两名管事都在一旁的木桌上玩着北地最流行的纸牌游戏“黑杰克”,只不过他们的纸牌是木片做的,看起来有些粗糙。
“嘿,哈勃大人,您又赢了,今天手气很旺啊!”
“嘿嘿,这才刚开始,你们俩要这么个输法,中午可不是一顿麦酒能完事的,怎么也得上一瓶雪梅酒!”
“哎呦,哈勃大人,您饶了我们吧,一瓶雪梅酒得顶我们半个月工钱了,回家交不了差……”
“哈哈哈,瞧你们那点出息,中午我请!”
哈勃粗鲁地笑着,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塞格镇是穷了点,偏了点,但是在这座锯木厂,他觉得自己简直要比得上国王!
每当管事或者工人们称呼他“哈勃大人”,他都有一种自己也是贵族的错觉。
支配他人的命运,这种感觉令他上瘾。
“哈勃大人,那位……好像到了。今天一大早,我隔壁的几户民兵都被喊去庄园集合。”
“到了就到了呗。”哈勃斜睨着眼,满不在乎,“一个只会闯祸的废物,弗罗斯特家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哼,塞格镇少了我试试,这些砍树的猪猡都得饿死!”
哈勃知晓马克已到的消息其实比这些管事更早一点。
马克昨晚没找他去庄园,他既觉得轻松,又有些没有受到应有重视的失落,赢了几把牌才觉得好受一点。
“哈勃……总管,来……来了!”
哈勃不满地瞪了一眼称呼他“总管”的管事,打出一张木牌,才喝问道:“谁来了,什么来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不等管事回答,哈勃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的祸事来了,亲爱的哈勃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