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的气氛瞬时僵硬。
马克赤着上身坐在椅中，白皙的皮肤称不上健硕，但很匀称。
一头浓密的黑发被汗水浸透，几缕发丝耷拉在额前，炉火在那张深邃的脸上曳起缭乱的光影。
马克抬眼冷淡地回望着面前的阿尔迪和老亨利，手中的匕首在指间纵跃出欢快的刀花。
匕首停下翻滚的时候，刀刃正指向阿尔迪的方向。
老亨利下意识想挡在阿尔迪身前，犹豫了一刹，还是顿住了步子。
这位三少爷的名声可不太好，他害怕任何过激的行为都会触怒马克，导致不可挽回的结果。
令马克有些意外，阿尔迪作为一个平民，尽管已经是塞格镇顶层的“大人物”了，但面对他这样一位凶名在外的公爵少爷的刀锋，仍旧坦然。
在原主的记忆中，他鲜少见到这种神情。
他惯常见的，是农奴的麻木，是自由民的卑微，是小贵族的谄媚和大贵族的轻蔑。
马克站起身，走到阿尔迪面前，把匕首插回刀鞘，直视着阿尔迪的眼睛：
“这是你们分内的工作，我的父亲给了我口令，代他管理这座领地。一应后果，由我承担。”
所谓的“口令”当然是子虚乌有，但是能够给出一个解释和承诺，已经是他难得的诚意。
老亨利拉了拉阿尔迪的袖子，瓮声应道：“好的少爷，明天一早我就带所有人过来。”
阿尔迪扯出袖子，幅度微小地摇摇头，回视着马克：
“我当然会完成我分内的工作，但领地从未进行过类似的统计工作，很遗憾，我的能力有限，什么时间完成无法保证。”
“放肆！”一旁的卡琳首先按捺不住，霍然起身，一声厉斥。
马克摆摆手，安抚卡琳，示意她坐下，面向阿尔迪，带着柔和的笑意，话语却是单刀直入：
“你不相信我。”
他没有耐心像贵族们一样绕来绕去，他需要最短的时间破局。
阿尔迪露出一丝愕然，马克的说话方式很不贵族，不过他自动脑补了这就是马克离经叛道的性格所致。
他还待解释，马克已经坐回躺椅，拿着匕首削着指甲，眼皮也不抬说道：
“明早一起过来吧，阿尔迪先生，我保证，你会有完成工作的意愿。
那个时候，如果你真的是没有完成工作的能力……”
马克抬眼一瞥，重新低头削指甲：
“你才会真的遗憾。”
……
路上的残雪踩起来咯吱作响，离开庄园的阿尔迪和老亨利行走在塞格镇静谧的夜晚。
长久的沉默之后，一向寡言的老亨利先开口了：“阿尔迪，你不该说出来的。”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阿尔迪一怔：“什么？哦，你是说对他安排工作的敷衍。”
再走几步，阿尔迪踢碎路上的雪团，叹口气：“我原以为，这位少爷是来冬猎度假的，漫长的冬猎季，贵族们不是一向如此吗？公爵府早早送来了他的行装和配给的食物。
我早早做好了思想准备，陪这位少爷玩上一个冬天，我们的镇子再偏远，这位少爷荒唐了那么多年，名声我还是听说过的。
我甚至提前物色了几家女儿长得看得过去的，提前给了些粮食补偿，免得闹出太过难看的事件。但是……”
阿尔迪眼神坚定起来：“他可以玩，可以闹，可以荒唐，但我不能任由他毁了这个脆弱的镇子。你能想象吗？哼，一个公爵少爷，来到乡下，他想管理这个领地？？
“这里的冬天太难熬了，会死人的，会死很多很多人的。”
老亨利叹口气：“可是他姓弗罗斯特，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家的。万一，不，那几乎是太容易了，他找他爹讨上一份委任状，你就全完了。”
阿尔迪抿紧了嘴唇，摇摇头：“他家的？等着瞧吧，他家那些脑满肠肥的管事，不会甘心就范的。
“况且，是乡亲们凑钱送我去城里的文法学校完成了启蒙，我的一切都是这片土地给我的，左右不过是还回去罢了。”
……
阿尔迪和老亨利已经离开，卡琳去客房休息，炉火边只剩下马克独自一人。
他擦净身上的血迹，仔细地吃完餐盘内所有食物，连掉落的碎屑都捡拾干净，彻底放松下来。
穿了这么一位离经叛道的贵二代起码有一点好处，他的那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言行，有了一个在旁人看来还算合理的解释。
说起来原身这位贵二代也不容易。
他的前半生可以概括为：好酒的爹，瘫痪的妈，上进的弟弟，浪荡的他。
老爹马库斯大公贵为凛冬公爵、北境总督，保守派贵族领袖，实打实跟着国王陛下打天下的开国功臣，一生一半的时间在战场，一半的时间在欢场，非常符合马克对于中世纪大贵族的刻板印象。
老妈玛莲娜，王国法师协会副会长、奥术研究委员会首席法师，一生致力于钻研魔法的奥秘，终于在一次奥术实验中成功把自己搞成植物人，身体锁在她的法师塔“破碎尘星”之中，谁也见不着。
兄妹五个，上面两个哥哥早已成年；四妹继承了老妈的魔法天赋，现在是王国法师学院的优等生。
最闹心的是小弟，十二岁的小兔崽子人憎狗厌，天天跟在老爹身边装乖孩子，时不时告告他的刁状，是原身最头疼的存在。
不过好在马库斯大公在资源方面并未厚此薄彼，马克经过多年的艰（氪）苦（金）训（嗑）练（药）。
在灌下了足足4瓶，据说能令凡人打破界限、激发潜能、突破超凡的生命原液之后。
成功距离成为一名一阶骑士只有一步之遥。
要不是生命原液喝出了耐药性，已经完全没有效用，原身还真可能硬靠嗑药堆到超凡。
马克在系统中找到他的个人页面：
【马克】
【等级：0（经验800/1000）】
威望已经达到200，现在可不是攒十连的时候，马克振奋精神，是该抽奖的时候了。
轮盘转啊转，这一次，很不幸地停在了最大的【经验】区域。
【小型经验药水：使用后增加100点经验值。经验值可用于提升本人等级和技能等级。】
经验药水没有实体，抽到以后直接转化至经验池储存，马克现在也没有可以提升的技能，干脆直接加到自己身上。
出乎他的预料，这个看起来类似游戏的系统，并不是升级才有改变。
投入100点经验的马克，能够明显感到他的各项身体素质和精神力有了一段和缓的提升。
还差100点经验，他就可以升到1级，切身体验一下这个世界超凡的力量。
马克按下心中的期待，搓搓手，再一次转动轮盘！
这一次轮盘又停到了【消耗品】区域。
【领主魅力光环：使用后10分钟内，大幅强化作为领主的魅力，更容易得到周围人群的投效。使用次数：1次。】
好东西啊！
马克复盘一遍自己的计划，他相信有了这个道具的帮助，自己的进度将大大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