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炭。”
马克淡定地回复道。
商务官得了台阶，压根没有细听，重复道：“诶，对，这是炭，呃？这就是炭？炭？”
宾客们一片哗然，谁能想到大公的三公子，郑重其事地送了子爵大人一块炭？
北境最冷的冬天也冻不出这么冷的笑话。
戴蒙子爵倒是最为淡定的一个，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认识中的马克可能荒唐，但绝不是一个蠢货。
尤其是王都时期的马克经常为了一点“面子”上的小事，要么和人决斗，要么当街大打出手，不可能干这种人前丢面子的事。
况且，哪怕这就是一根炭，不一样的东西自有不一样的价值，而这种差异性的定价权向来是贵族的专属。
“安静，安静！别让贵客笑话！”戴蒙子爵多年的威严，他一开口，大厅里立刻安静下来，“马克，你看，我孙女都很好奇，这炭怎么是白色的？”
马克这才不疾不徐地站起，从子爵手中接过礼盒，转向满堂宾客，风度翩翩地介绍起来，无论动作、语气、腔调妥妥都是贵族范儿，不知道的得以为他在介绍什么稀世珍宝：
“这叫雪炭，是我和卡琳小姐在塞格镇旅居时，一次魔法实验中偶然诞生的副产物。我们发现，这种炭燃烧时热量充足、稳定、持久，最主要的是它几乎没有烟尘，为我们带来烟火的温暖，却没有尘垢的烦恼。
“就像它雪白的外表一样，这是北风之神赐予我们的礼物，今天我把它送给兰伯特叔叔，希望在即将到来的寒冬，它能替我们高地人民慰藉子爵大人的伤痛，让这个冬天不再那么难熬。”
经过马克一番演说般的介绍，宾客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没有烟尘？那真是太好了，家里不会一到冬天尘灰乱飞。”
“雪白的炭，真是神奇，北风之神的礼物？说不定诶。”
“哼，吹得天花乱坠，这也是一块炭，除了烧还能干嘛？”
马克把宾客们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朗声说道：“这一块只是送给兰伯特叔叔的纪念，这毕竟不是火元素领主的心脏，一块能让一座城堡烧上一整个冬天。”
宾客们被马克逗乐，气氛渐渐舒缓下来。
马克：“兰伯特堡今年冬天的用炭，我包了。我带了三吨雪炭送给兰伯特叔叔，今天正好诸位都在，我就先搬一箱烧给大家看看。兰伯特叔叔，您看可以吗？”
戴蒙子爵带着几分醉意，笑呵呵地点头：“哈哈，马克你有心了，我先谢过你了。来，烧起来瞧瞧，我也想见识见识。”
马克一个眼神，候在一旁的阿泰疾步走出大厅，传召两名护卫抬着一口大箱子进来。
城堡的仆佣早已在管家的指挥下忙活起来，清理干净壁炉的炉膛，然后配合护卫，将箱里的雪炭在炉膛中码放整齐。
温暖明亮的炉火燃起，渐渐向宽阔的大厅播撒着它的热量。
无需多言，每个人都真切地体会到前后炭火的不同。
女士们更是眼睛闪亮，对于这些贵妇们来说，冬季的一大苦恼就是发梢间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烟灰。
要是用上这样洁净的炭火，在家里开一场温暖的舞会，那该多是一件美事啊！
有几个贵妇简直等不及，立刻找到马克询问价格。
马克把贵妇们都打发给阿泰应付，可怜的阿泰尽管在出发前已经经过马克的面授机宜，但初次应对这般场面的他，还是狼狈地左支右绌。
好在，贵妇们终于得到了她们想要的，雪炭的报价。
30铜币一公斤，30金币一吨。
戴蒙子爵笑眯眯地望着马克，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为什么没有订单？”
晚宴结束，第二天上午。卡琳难得起了个大早，蹲在马克的临时办公室，不停地打发阿泰一趟趟跑去门房查看信件。
马克捏捏眉心，反驳道：“怎么是没有？这一堆这不都是吗？霍尔夫人订购二百公斤，莱恩太太订购一百公斤……”
“这也叫订单？”卡琳不屑地撇撇嘴，“一笔订个十吨八吨的，那才叫订单好吗！我以为，我今天早上一睁眼，雪片似的订单会堆满门房，我们的雪炭一晚售罄，不得不临时派人回领地把刚烧好的雪炭再拉一批过来。”
“醒醒，醒醒，我的卡琳，你那不是商业，你那是做梦。”马克无奈地耸耸肩，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是的，事情并未像卡琳想象的一般：马克晚宴一番精心编排的销售剧本引爆兰伯特城，他们带来的60吨雪炭销售一空。
零零散散的订单，加起来不过五六吨，买的人很多，但大家买的量都很少，远远低于卡琳的期待。
大多数人都在观望。
“你在写什么？”卡琳的关注点总是不断转移。
“我在写小广告。”
“广告？那是什么？”
“嗯……一个比方，其实是邀请函，邀请周边的年轻贵族参加我们的烧烤晚会。”
贵族的社交总是离不开宴会，马克对充斥着繁文缛节的晚宴完全不感冒，但塞格镇在商业方面可以说是一文不名，想要短期内打开销路，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包括他的身份。
参加戴蒙子爵的晚宴是这样，他筹划的烧烤晚会也是如此。
挣钱嘛，不寒碜。
从昨天到达旅馆以后，马克就陆续写了一些邀请函发出去，他邀请的对象主要是高地区贵族的年轻一辈，这些人是一个单独的圈子，大都不会参加戴蒙子爵的晚宴。
为了扩大影响，马克在邀请函中很明确地表示，欢迎他们邀请相熟的朋友一起来参加。
马克作为王国顶级贵二代，在王都的时候，都是圈子里的核心，回到北境，那更是稳坐头把交椅。
卡琳想起了另一件事，问道：“你昨晚说的，要不是雪炭是咱们自己产的，我都想买点了。不过，你张口就是北风之神的礼物，这不会冒犯神明吗？”
“你第一次来北境，不太清楚，”马克耐心解释，“北风之神在北境是一位泛信仰神明，没有教会，没有教义，北境人民或多或少都信一点，有些村落也存在一些祭祀活动，但虔信徒极少。这种神明，只要不是诋毁他，他是不会有反应的。
“况且，自从神圣奥罗帝国解体，神明不显于世已有千年。除了各大教会还在声称能够收到神谕，大陆已经有千年没有神迹降临。他有意见，我们也当不知道就行。”
“呸呸呸，”卡琳赶紧去捂马克的嘴，“这是能随便编排的吗？”
唔，好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