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克的料想中，戴蒙子爵应该会保持中立。
很快就会进入冬季，黑水河将会上冻无法通航。
兰伯特子爵领一旦封锁不允许通行，意味着能够通往塞格镇的通路，只剩下塞格镇西南方向莱顿男爵领那一条狭窄的通路。
赫温伯爵若是真的选择战争来解决这场争端，马克的防守压力将大大降低。
“谢谢您，兰伯特叔叔。”马克真诚地道谢。
戴蒙子爵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别谢我，我说了，与我无关。阿尔弗雷德是死是活我不关心，我今天找你来，为的是另一件事。
“昨晚的决斗，你斩断了阿尔弗雷德的佩剑，是吧？”
“侥幸。”
马克松了口气，戴蒙子爵果然注意到了。
今天戴蒙子爵邀请他来，他有七八分把握戴蒙子爵已经注意到这件事。没注意也没关系，马克自然会安排人把消息散出去，无非多等几天而已。
一个军人出身、正当壮年的领主，如果对这种武备的消息都不敏感的话，还是赶紧交权，躲在城堡里逗孙子比较好。
戴蒙子爵也不绕弯子，直说道：“阿尔弗雷德的佩剑是赫温家的收藏，虽然不是什么超凡武器，但用料、工匠都相当不错，即便存在实力技巧上的差距，可材质的差距也实实在在，你那把普通的武装剑是如何斩断它的？”
马克表现得很谦虚：“不过是磨得锋利些，加上凑巧斩到了薄弱处罢了。”
马克说的可都是实话，他能斩断阿尔弗雷德的佩剑，最大的功臣当然是【锋利磨刀石】，但是他越说的轻描淡写，戴蒙子爵越觉得他在遮掩。
理所当然的，戴蒙子爵有些不满：“马克，我对你如何，不用我再啰嗦吧。你就这么敷衍我吗？”
马克这才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指指茶室中的壁炉。
“壁炉？嗯？雪炭？”
马克点点头：“是的，兰伯特叔叔，雪炭的热力更足，能够加热到更高的温度，相信你已经切身体会过了。您是否想过，如果用雪炭作燃料，熔炼铁矿……”
戴蒙子爵显然是个懂行的，眼前一亮：“熔炼的铁锭中，杂质将更少！”
马克点头表示同意：“是的，这是已经验证过的现象，某些火焰法术能够达到更高的温度，铁像水一样流淌，杂质在这个过程中分离。不过我的雪炭，不依赖法师。”
“走！去铁匠铺！”
戴蒙子爵急不可待，拉起马克卡琳，吩咐管家立刻备车。
他甚至等不及马克安排人去码头仓库拉炭，直接从城堡装了几箱，急匆匆赶往铁匠铺。
戴蒙子爵作为周边军力数一数二的强势领主，又不差钱，领地自然是有家族内部的铁匠铺的，而且就在城堡内部。
这样的设置是为了保证城堡被围的情况下，能够保证武器装备的供应。
而且兰伯特领本身就产铁矿，铁匠铺内一应俱全。
铁矿被煅烧至熔融，近乎流质的铁水自熔炉中淌出。
卡琳紧张地盯着铁匠们忙碌着，马克和戴蒙子爵倒是非常淡定，知道熔炼的过程非常耗时，干脆去城堡的花园里散步。
直到过了中午，马克都想先开饭了，仆人才过来禀报：
“领主大人，成了。”
作为军用的铁匠铺，自然是有一整套测试铁锭和兵器质量的设备。
马克和戴蒙子爵看着铁匠们完成整套测试，两人都不是不通俗务的领主，其实看到冶炼出来铁锭的成色，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
“确实质量上乘，”戴蒙子爵话锋一转，“但是似乎达不到你昨晚的程度。”
“我说过了，兰伯特叔叔，只是磨得锋利些，加上恰巧罢了。”马克很坦然。
他深知，讲故事是为了吸引买家，真到了实际交易的环节，每一位买家都会变得慎重，没有人会不经测试敲定大宗物资的交易。
戴蒙子爵略微有些失望：“铁锭现价600金币一吨，按照这种质量能够卖到650到700？唉，可能是我期待太高了吧。”
“已经不少了，”马克淡然说道，“而且有一个指标您似乎忘记了，铁矿石到铁锭的转化率。”
正在此时，铁匠前来报告：“子爵大人，使用雪炭冶炼铁锭，每吨矿石的出产高了一百公斤！”
马克飞快地计算着：“一吨铁矿石行价150金币，原本能够产出四百公斤铁锭，价值240金币。现在换成消耗半吨雪炭，五百公斤质量更好的铁锭，至少价值325金币，您说，这买卖划算吗？”
戴蒙子爵：“我听说，从今天早晨开始，雪炭已经断货了？现在外面已经涨到了50金一吨的价格，看来这还未达到你的期望。那么，报出你的价格吧。”
……
“大人，您为什么不一开始直接找戴蒙子爵谈雪炭冶铁的事呢？”勒恩问道。
两个月后，塞格镇的第一期管理人员进修班上，马克亲自授课，作为讲解案例的正是令他在高地区声名鹊起的雪炭交易。
台下坐着的不仅有塞格镇各产业的管事，还有阿尔迪、阿泰这两位马克的左膀右臂，甚至保罗都死乞白赖地跑过来蹭课了。
经过数月的锻炼，曾经那个腼腆内向的红石头，已经蜕变成为领地中能够独当一面的合格管事勒恩。
勒恩非常珍惜他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他明白，唯有加倍努力地学习、工作，才是对马克最好的回报。
马克面对他一手打造的班底，自然倾囊相授：
“商业中，想要赚取五成的利润，最重要的是质量；想要赚取翻倍的利润，最重要的是诚信；想要赚取两倍的利润，最重要的是潮流；想要赚取十倍、百倍的利润，还得会讲故事。
“我质量过硬、诚信守约、引领潮流，还编了一个精彩的故事，才有了你们见到的超额利润。记住，推销只能应用在商业的起始阶段，想卖出高价，必须要想办法吸引买家来找我们。你说是吧，保罗？”
保罗光荣地拍拍胸脯，仿佛在说他就是现成的例子：“嘿嘿，太对了！您看能把每月雪炭交易的份额再给点吗？”
……
铁匠铺里，马克和戴蒙子爵的交易到了关键时候。
“当我恢复雪炭供应的时候，价格会控制在100金币左右。”
戴蒙子爵微微点头，这是一个很公平的价格，这意味着提升的85金币的利润空间，马克只取走其中的50金币。
实际上，马克哪怕把这85全拿走，也有领主会买的。
因为提升的质量是实打实的，这一份提升用在自己领地的武备上，那不是金钱可以简单衡量的。
“你很克制。”戴蒙子爵比较满意，“那么就按这个价格交易吧，我知道你手里还有40多吨存货，我全要了。”
马克摇摇头笑道：“那是给外人的价格，兰伯特叔叔，给您怎么可能卖这个价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