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阙。”她轻声唤他名字:“以后少受些伤,好不好?”
顿了顿,她自心底泛起涩意,缓缓道:“我看了有些难受。”
她少由这般直白的时候。
贺兰阙怔愣半刻,旋即勾起一个笑:“好。”
指腹轻柔地缓缓抚过,灵力渗进伤口,贺兰阙意识渐渐昏沉,身前为他疗伤的人动作轻缓,少年慢慢合眼。
还未等菩兰悠与他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便见贺兰阙已经靠在石壁上睡了过去。
那双总是认真注视着她的双眼紧闭,睫毛垂下来,投在眼下阴影上,带起脆弱弧度。
菩兰悠动作小心地给他拉上衣襟,又伸手帮他系好衣带,随后坐在他身边,目光望向洞外浑浊的月亮。
鼻息间是淡淡血腥味,夹杂着荒草怪林中清冷的香,远处山泉相击,泛起阵阵声响。
半晌,少年的头轻轻靠在她肩上。
肩膀一沉,菩兰悠微愣。
贺兰阙困顿中,感觉有人靠近自己,他闭着眼睛感觉到是菩兰悠的气息,下意识地靠过去,那种安心的感觉自心中腾起,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动作,而后哑着声音轻问:“可以么。”
可不可以给他靠一会儿。
菩兰悠伸手轻轻覆在他眼睛上,小声说:“睡吧。”
第19章 贺兰阙(19)
贺兰阙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身量矮小,牵着一个女子的手,女子声音温柔,总是带着帷帽,梦中的贺兰阙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女人样貌。
每日晨间,女子会做香甜的青玉糕,一日晨起,她将一朵粉色莲花埋在一颗老榕树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说:“等阿阙长大,能用得到时,再来寻这莲花。”
然而一个很普通的傍晚,等贺兰阙从外玩耍归来,却未见女子。
家中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口锅,锅中沸水滚滚,他不知何物,年幼的贺兰阙直接揭开盖子——
锅中躺着的是女子。
沸水翻滚,她的身体在水中一颤一颤,帷帽还在她头上,将她的脸严严实实地盖上。年幼的贺兰阙赫然大骇,急急后退几步,随后被人抵住后背。
毒蛇般的阴冷触感。
他惊恐回头,那男人手掌轻柔地搁在他头上,自称是他的父亲。
年幼的他面色带上迷茫,说,“我没有父亲。”
那男子露出个诡异地笑,话里恶意让人作呕,“傻孩子,谁说你没有父亲?”
“我便是你的父亲。”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们,像不像?”
贺兰阙看不出来。
那男子见他呆傻的模样,似乎有些不耐,他一把将贺兰阙提起来,而后指着锅里的女子,“这便是你的母亲,不过......”他豁然扯开女子裹在脸上的帷帽,皮肉煮开,泛起油烟,男子似是看到什么笑话一般,“可惜,她的脸被煮烂了,看不出你哪里像她,哈哈哈——”
男子手掌在贺兰阙眉眼划过,力度大的几乎将他皮肤刮破,而后充满厌恶道:“我来告诉你,你哪里最像她。”
“眼睛。”
“你最像她的,便是眼睛。”
明明是他的血脉,妖族之人,竟会有一双澄澈干净的眼。
和他的母亲般,令人生厌。
锅内的水还在翻滚,贺兰阙想伸手拉女人出来,旋即被身后男子不费力地按住。
男子取出一枚长针,而后自贺兰阙胸前刺下,不顾他因疼痛的剧烈挣扎,按着他看向坛中的女子,嘴边带着残忍的笑,“再看看你的母亲吧,以后可就看不到咯。”
贺兰阙终于目呲欲裂,拼命挣扎,口中大喊道:“母亲——”
——
菩兰悠模模糊糊快睡着时,被身边颤动吓得一惊,等她睁大眼睛以为是轩辕儆追来之时,才发现身边异样。
贺兰阙在发抖。
暗黑衣襟散开大半,他浑身如同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湿,颊边长发蜿蜒地贴在他脸上,银白月光下,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贺兰阙口中喃喃地说些什么,菩兰悠听不清,她凑过去,抬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脸,“贺兰阙?”
他没醒。
四下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野兽嚎鸣。菩兰悠手掌摸在他额头上,掌心下的蛇纹发出灼人的温度。
好烫。
“贺兰阙?”菩兰悠这次加重了力气,使劲晃了晃他。
还是没醒。
菩兰悠蹙眉,怎么回事?
他不是蛇妖吗,难道方才毒针竟然比他体内的毒还厉害?
菩兰悠抬手,拉开少年衣襟,借着月光看到,少年胸口正冒出丝丝黑气,原本愈合结痂的伤口又有开裂之势。
轩辕儆到底用了什么东西,为何这伤反而更严重了?
菩兰悠右手探他脉搏,而后眉头轻蹙,未到太阿山咒术发作之日,他体内气息却乱成一团,菩兰悠缓缓渡入灵力,少年炽热的温度渐渐降低。
他口中细细簌簌地还在说些什么。
“救救她……”
“救救她,求你……”
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