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更多人死于你手,那我凭灵愈术成神又如何?见死不救,见危而退,那所学医术便成了笑话。”
“而若将生灵分为三六九等,神为尊,妖为卑,救人也要看身份,如此种种限制,我看不上,你若喜欢,大可对号入座。”
“还有。”菩兰悠垂目,将少年紧攥的手掌掰开,与他十指相扣,认真道:“我相信的人,便会全然信任,即便他口不能言,不能解释,但你依然挑拨不了我。”
菩兰悠望向近在咫尺的贺兰阙,话确是对轩辕儆道:“我要救的人,也没有失手的时候。”
她话音坚定,目光如水,自有一股令人安心依赖的力量。
轩辕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就凭你?”
贺兰阙唇边溢出丝丝缕缕的鲜红,他轻轻扯了扯身前之人的手,见菩兰悠望向他,贺兰阙缓缓摇头。
沉入暗沼之际,得以窥见月光,今日能再见她,他已心满意足。
贺兰阙唇边翕动,菩兰悠读出他想说之语。
“为了我,不值得。”
“......”
静默半晌,菩兰悠捏紧他的手,凑近他小声说:“你这话,有点像坊间话本子里,主角经历生死离别时所说之语。”
“……”
“想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
贺兰阙静静望着她。
“值不值得,本就无所评估。”
菩兰悠牵起唇角:“我行皆随我心,我想如此,所以便做了。”
“……”贺兰阙眼底浮起闷涩。
“师父曾说,下山卫道,最忌讳抛弃同伴。”
“同行许久,你救我多次——”
“给个机会吧,贺兰阙。”她眨眨眼,仰面看他:“也让我救你一次?”
贺兰阙长久无言。
菩兰悠话音方歇,自袖中翻出火红神珠,珠子上散发着神秘幽红的光芒,她挥手扔向轩辕儆之际,抱紧少年快速腾空离开原地。
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须臾之间,山门两侧石柱像是被切断一般齐齐向中间倒去,轩辕坛上红光闪耀,轰鸣阵阵。
砰然四散的红色烟雾中,轩辕坛接踵而连的山脉悉数被菩兰悠炸开,淬火四溢之时,她目光落向曾经这片求学之地。
没想到重回六百年前,亲手炸毁轩辕坛的,竟然是她自己。
而四洲并未随之崩灭,六百年之后的结局,在今日改变。
凌天的烟尘碎石中,轩辕儆急急后退,他迅速吹起短笛催动贺兰阙体内儡丝,想要扳回这一局。
可这次,少年不再是一个人。
贺兰阙脑中一痛,眼底瞬间弥漫猩红,漫天的金色萤蝶缓缓将贺兰阙围绕,菩兰悠在他自伤之前握紧他的手:
“忍一忍,没事的。”
还好儡丝种下不久,她尚有办法抽出。
疼痛撕扯之际,少女口中之语响在贺兰阙耳中——
“对了,方才那些话,并非话本子里的内容。”
“行举随心,是我想来救你。”
“可能是因为,我心悦你。”
菩兰悠一身白衣,丝毫不介意怀中之人满身血污,带他退离轩辕坛境内,隔绝悲苦肃杀的气氛,她笑起来道:“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凶?”
“……”
“淬火道的东西。”菩兰悠解释方才扔出的神珠:“当日下山之时,师父给我防身用的。”
她当日与贺兰阙同行下山,师父交给她一颗淬火道神珠,保命之物,威力自然不同凡响。
贺兰阙竭力压下想抬手拥抱她的冲动。
卿道定对菩兰悠虽严苛,但怎么可能不担心她的安危。
这颗淬火珠,应是卿道定让菩兰悠防备自己,以备不时之需,可她却为救自己而随意用掉。
贺兰阙不知如何开口,风将二人送的更远之际,少女在他身边道:“你不必多想。”
菩兰悠抱紧怀中之人,轻声说:“这东西,太阿山上有很多,能用它带你走……”
她笑笑,“是我赚了。”
她说:“毕竟,贺兰阙对我而言,是比淬火珠更珍贵的宝贝呀。”
——
贺兰阙是被痛醒的。
浑身儡丝扯着他经脉皮肉,铺天盖地的疼痛下,他不受控制地蜷缩起身体,口中溢出丝丝缕缕的气音。
剧痛再次袭来,他手指几乎扣入床板,在上面留下一层血痕。
轩辕儆未死,儡丝仍在贺兰阙体内。
四下寂静,菩兰悠不在。
贺兰阙忍痛轻哼,喉中不适消退,应是菩兰悠帮他医治过喉咙,然而此刻发出的声音仍然称得上难听。
菩兰悠推门入内之时,见少年蜷成一团,长发零乱地铺了满床,连带着素白衣襟都扯开大半,她赶紧放下手中汤碗,几步跑到床边。
“贺兰阙?”她手掌轻柔地落在背脊上,灵力渐渐抚平痛楚。
贺兰阙缓缓止住颤抖,而后抬眼朝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只是声音细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