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却连到底是谁救了自己都不知道。
可如果是齐清宴,为什么他从来都没和自己提过?
……
她心中不能压事,只要有了疑惑,便是再小一件事,也要弄清楚,拜别了父亲,霓云薇匆匆回宫。
那年的湖水刺骨的冷,霓云薇只记得那人有力的手臂紧紧圈着自己,她慌的只能双手环住他的腰,生怕对方把她扔在这冰冷水中。
......
等回到关雎殿后,霓云薇匆匆换了套轻软常服,便直奔勤政殿而去。
第54章 齐清宴(5)
酉时刚过, 斜阳照落红墙,宫道两侧柳树林立,翠叶簌簌, 日光掩映的湖面翻出粼粼波光,一如往年。
禄泉领着太医刚从勤政殿出来, 就见霓云薇匆匆忙忙地走近, 身后的皇后仪仗被她甩开老远,瞧着像是着急赶来的。
禄泉连忙小跑几步迎过去:“娘娘万安,娘娘这是……”
急促回宫, 下了凤撵后又跑了半程,此刻热了一身的血,霓云薇平复呼吸, 在殿前站定:
“陛下在做什么?”
禄泉给她打着帘子往里面迎, 闻言忙应道:“回娘娘, 内阁几位大人刚走, 陛下这会儿应还在处理政事。”
“知道了, 我去看看他。”
禄泉为她霓云薇和缓的态度惊诧一瞬,而后神色如常地恭敬引路, 只是心下忍不住想,皇后娘娘出宫一趟,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了?
……
早有小黄门进来通传过,霓云薇迈进内室,禄泉的声音适时停下。
霓云薇向上而望, 正逢齐清宴也抬首看向自己。
勤政殿内雕龙刻凤, 明黄内饰将这里衬出强烈暖色, 齐清宴脸色有些苍白,三千烦恼丝高束, 黑金滚边袍服内敛奢华。
他手里握着本奏折,眸光流转,扫一眼霓云薇身上装扮,目光落在她规矩交叠的手上:“回来了?”
嗓音听不出情绪。
霓云薇最近总觉得,自齐清宴登基以后,便甚少有情绪外露,眉眼压平不变喜怒,端的一副冰冷帝王的模样。
他也有过舒朗快意的时刻吗?
她第一次想,这至高无上的九五之位,他是否真的想要?
拾阶而上,华丽凤袍曳起葳蕤,‘嗯’了一声算是回了话,霓云薇挥手遣散了外间的宫人,沉默站在御桌旁。
齐清宴侧首望去。
不驯被收起,眉眼微垂,只有不经意间才露出丝缕的光彩,容色姝绝。
淡青色的宫装在夏日里如同一块鲜翠的薄荷,霓云薇似是有些别扭,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你……受伤了就多躺着歇歇,朝政……一时半刻的,不是有内阁给你担着?”
“……”
齐清宴未作声。
素白的手指捏着墨条在砚台上缓缓打圈,霓云薇眼睛忽闪着,思忖着怎么开口比较合适。
齐清宴握笔蘸墨的动作一顿,终于开口:“有事找我?”
……又被他发现了。
霓云薇一时语塞。
看她样子已经默认,又思及霓相退隐的辞呈......
齐清宴脸色淡淡,话音微凉,如冷玉相击,带着不容置喙的微笑,只是那笑里含苦:“我不会同意你去的。”
磨墨的动作一停,霓云薇没反应过来,望向他隐在烛光里的面容:“什么?”
齐清宴捏紧手中奏折,又皱眉重复了一遍:“广陵,我不会同意你去。”
霓府旧宅在广陵,离京都隔着两百多里,距离不算远,但一路舟车劳顿不说......
一旦霓云薇离开皇宫不再回来,他要用什么才能勾她回来?
这京都,早就没她留恋的东西了。
“......”霓云薇闻言一时心情复杂。
或许是自己平时表现的太疏远,齐清宴现在对她的有意靠近,皆是以为她有事相求。
霓云薇沉默许久,清咳两声而后正色道:“我是有话要说。”
案头的奏章桌案上摆着一方南海国供的舍利塔样的小屏风,男人的手便挨着这漆黑的物什,衬得手指更加冷白,此刻因她的话缓缓攥紧,透出青绿色的经络。
霓云薇说:“今日我回了霓府,看到一样旧物。”
齐清宴语如落雪轻响,指尖动了动:“什么?”
“你的书匣。”
齐清宴放下朱笔,身子靠近椅背,嗓音嘶哑,疲惫地揉按眉心:“嗯,然后呢。”
他并无挤兑之意,只是有些纳闷霓云薇突然提这件事。
少年时,他们三人下了学后送霓云薇一道回霓府,常等到霓相留饭后傍晚才回宫,有落下书匣之类的事,并不稀奇。
“我记得有一年,我们三人泛舟游玩,我不慎掉入水中,幸而获救。”
齐清宴抬手掩住口唇,抑制住涌上的咳意,偏首与她四目相对,看到霓云薇涂着绯色口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