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林修途经北饶国时被歹人敲了一闷棍,麻袋一套,就沦落到西康国的千层邑,成了一个采矿工,从此过上了苦哈哈的日子。
“白牙子,我想逃跑”林修一脸严肃,左右不道痕迹的看了看,谨慎的说道。
“想就做呀”洛果儿无所谓的说道。
“被抓到会被打死的”林修看了看矿场高处,一根高高的木桩上吊挂着的人干说。
“那又怎样?不就是死吗?”
“也是,要不我们一起逃?”
“如果不是我爷爷,我早就要么挂桩子上,要么就逃了,还用等到现在?”
“带上你爷爷”
“你脑子有包么,带着个老人家怎么跑?”
“哎,难呀,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如果你觉得有时机你就跑,不用考虑我的”
“不行,我不能……”
“我有机会逃也不会考虑你,说不定今晚我带上爷爷就逃了”
“好吧”
“如果我能去到始道山,我能修炼了就御剑回来找你”
“哦”
“我说真的”
“我知道”
“那你的反应怎么如此冷漠,一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你说的话不切实际,你先跑得掉再说吧,到时挂桩上,我想办法帮你收尸”
“我谢谢你呀”
林修晕厥在矿场时,洛果儿喂过米水给他喝,洛果儿失足掉矿坑时,林修也拉过一把,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了起来。
矿场经常抓来很多的人,也经常死人,但极小有人能安然离去,虽然很多人无时无刻不想逃离。
就在他俩讨论逃离的隔天深夜里,洛果所在的矿户居住棚区突然火光大作,喧闹四起,很多人趁乱出逃。
在另一处棚户居住区的林修,没能把握时机,尚未有动作便已被有丰富应对经验的守卫,反应迅速地控制住了所在的棚户的局面,这令觉得痛失良机,总在找时机逃跑的林修懊悔不已。
事后听说是人为点的火,而且是有计划的团伙所为,当时最初的起火点是一处,等到吸引人后,接二连三的在各处起火,声东击西再分散注意力,当晚那棚户区乱哄哄的,守卫应接不睱,矿民趁乱逃走了三份之一。
如此有计划有组织的大规模集体作乱,这些年比较罕见的,瞬间惊动了所有的管控人员,矿场上十几个驻场坐镇的修士都火速参与了镇压平乱。
可惜少了其他棚户区的呼应,不然整个矿区出逃的人会更多。
第二天矿场高处竖起了几十根木桩,且都一串串从上到下挂满了人。
“白牙仔不会是被火烧死了吧”林修等矿民一大早就被赶到挂桩前进行警示教育,林修认真仔细的打量着每一个挂着的,都没有发现那熟识的面孔,心中不由嘀咕着。
“难不成真让他逃了去?希望吧,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得恭喜他了。”
林修是真心的,虽然他未能脱困,但同伴能逃离苦海,他发自内心的高兴。
此后一两天陆续捉回了出逃藏匿的人,还多捉回了些倒霉蛋,据矿场方面说出逃的尽皆捉获,林修始终未见洛果儿。
“杆桩上没见着人,难道是真死在了动乱中了?”时刻关注的林修悲从心起,虽然才和白牙子认识了短短两个月,但他是真把他当成朋友看待了,这忽然间就死了,让他很是接受不来。
林修与洛果儿不在同一个棚户区居住,有心想要去查探一下,没去成还挨了几顿打骂,去埋葬抛尸矿民的乱葬废弃矿洞翻了几遍,也都没找着尸首。
千层岩矿场沟壑交错有深有浅,浅的下挖数米,深的可达百米,提不起精神心戚戚的林修依附在一处几十米深沟的半空中刨挖着。
没有一点点高空作业的安全措施,就这么一只手抓住倾斜接近直角的岩壁边沿,落脚处是刚挖的小凹陷,不大,仅容一只脚,相隔错落。
一只手拿着小锄头在“笃笃铛铛”,每当挖出紫蓝石就将小锄头嵌入岩石夹层固定或别在腰间,空出手来将紫蓝石放在腰要的挂袋上。
沙石随着小锄头的挥动不停落下,至于会不会掷到下面的人,又或是会不被上面落下的沙石掷到自己,这除了看各自的反应外,就看命了。
林修的脸上总是挂彩,旧伤未愈往往再添新伤,虽不致于面目全非,但若他现在这个样子出现在他爹娘面前,他爹娘也得费上一些时间好好辩认,或许根据轮廓才认得出来。
这矿上的矿工大都如此,洛果儿也没好到那里去。
“干活认真点”头上裹棉布的洛果儿,像只课本上插图的带头巾小母鸡一样,来到了林修的边上。
“嗯?你这几天去那了?还以为你死那里去了呢,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别说话,先绑上”洛果儿从腰间解下一条麻布揉成的绳,将一头递给了林修,另一头已经绑在了自已的腰间。
在矿场上将命绑在一起是相对常见的事,都是至亲或是最信任的人。
“这几天上那去了?还以为你逃掉了”
“没逃成,这些天都在棚户区搭棚子,搞善后工作”
“哦,害我白担心了一场,对了,你爷爷没事吧”
“压伤脚了”
“严重不”
“断了一条,另一条也伤得不轻”
……
“给,这些你都拿着”林修将紫蓝石倒给了洛果儿,但不是全部,他自个儿留下一斤三、四这样子。
也不是看在洛果儿他爷爷受伤了才给他了,自从他和洛果儿熟识以后,他一直以来都这样,他压根没有半点想要留在这里的长久打算,根本不在乎欠了多少钱,也从没想过去还。
“你留够了没有?”
“够了,我的手就是称,一掂量就八九不离十,如果不是想攒那两吊钱,全给你得了,对了,我这还有几吊钱,你拿去用”
“这个你留着吧,你不是说这是跑路经费吗”
“我再攒,出了这档子事,最近看管会更严,怕是更不好找时机了”
“不一定的”
“再说吧,你拿着,给你爷爷看个大夫,换点肉补补”
……
“白牙仔,你今天的脸色怎么那么差?”
“修苟,我觉着我要死了”
“什么?你怎么了?”
“我可能受了了不得的内伤了”
“怎么回事,先把绳子的一头给我”
“不了,会害了你的”
“说的什么混帐话,快给我”
“你别过来,我这情况怕是命不久矣,我自已知道自已的事,就是我死后你能不能替我照顾一下我爷爷?”
“不能,你自已照顾,赶紧的,把一头绳子给我”
“我知道你要去始道山,你就帮我照顾到我爷爷脚伤好了,行不行?我除了你,实在是没有谁可托负了”
“先把绳子给我,不然一切免谈”
洛果儿不知道是被林修的言语拿捏住了,还是无力再纠结,眉头紧蹙的将绳子的一头递了过去。
绑好绳子后,林修发现洛果儿的脸色更惨白了,大汗淋漓,手捂小腹脸露痛苦难耐之色。
林修知道洛果儿并不是娇柔造作之人,他这个样子必定是真的伤的不轻,见状赶紧一手扶了过去,这不扶不要紧,一扶洛果儿就瘫软了。
这可是悬在半空中呢,林修紧张小心的收紧系在腰间的麻绳,半吊半缕着洛果儿往边上平台移动,头上还不时有沙石落下,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了。
“喂,你到底怎么样了?”林修将洛果儿放在平台上询问道。
“这里,这里很痛”洛果儿有气无力的指了指小腹说道。
“你是吃坏肚子了?”
“不,不知道呀”洛果儿说着便晕死了过去。
林修不知所措,当看到他小腹下三寸,居中的紧要之处居然慢慢渗红,林修就更慌了,下意识就一手捂了过去。
“嗯?!蛋子那里去?”
林修感觉压止住了血以后,褪去其裤子后,发现已经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我去,这那是什么内伤呀,都伤成这个样子了,都没了,根都没剩了”
林修用洛果儿身上带的水,细洗了一下伤口,再裹上了从自已身上脱下的内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哎,等会他醒了后,叫我如何开口,告诉他这个悲伤的事呀。”
前几天棚户区着火,洛果儿被火烘到了,又被叫去救火,又水又火的,接下来又在过火后潮湿的环境中进行繁重沉冗的重建工作,又刚好是初潮,便成了眼下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