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暖暖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自己男人身上,所以林宴皱起眉头的瞬间她便觉察到了什么。
听到妻子的询问。
林宴默不作声,片刻后方才笑了笑:“没事,就这雪有些太大了。”
思虑片刻,林宴还是将雪灾的事给瞒了下来。老婆孩子都在家。
肯定是安全的,雪灾也伤害不到她们,没必要制造恐慌的气氛。
“嗯。”
余暖暖不疑有他,忧心忡忡的看着屋外的大雪纷“是比往年大得多。”
“下午让孩子早些上床睡觉,地下太冷了。”林宴轻笑着扒了口饭,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余暖暖自然知道,点点头没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尽管可可吵着闹着要堆雪人,但终究是从集上走了回来,早就累坏了。
林宴三两句一哄便上床呼呼大睡去了。而等时间来到下午三点。
暴雪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地上的积雪已经到脚踝处了。
而村里也逐渐意识到什么。纷纷开始清理门前的积雪。
林宴自不例外,此刻的他正拿着铁锹,裹着军大衣在门口铲雪。
现在不清理。
等明天早晨不说雪堆到多厚,光是上个冻都够人头疼的。
铲都未必铲的动。
余暖暖本想帮忙,但被林宴拦下了,让他去床上歇着。
小妮子自然不会去。于是便站在门口观望。
林宴偶尔扭头看她一眼,见她捧着红彤彤的小手哈着热气,嘴角不由自主便扬起一抹弧度。
唰唰,伴随着铁锹划过地面的动静,林宴总算是铲出了一条路。
可以稍微休息会儿了。
余暖暖见他回来,忙上前怕掉他军大衣上厚厚的一层积雪。
“都出汗了”
说着又抬起白嫩小手拂去林宴面庞与额头上的汗水。
“别说,这么忙活一会儿还挺暖和。”林宴呵呵一笑,一边喘息一边感慨。
余暖暖则拉着他进屋,嗔道:“暖和啥吖,冻死了都。”
说着便去倒了杯热茶。
哒哒哒哒——
手扶拖拉机的声音在距离林庄不远处的大坝埂上龟速行驶着。
看着周身的茫茫一片雪白。“吊天气,真日鬼。”
林本海吐了口唾沫星子,忍不住爆了粗口。也的确。
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居然连路都没了,任谁也会有些不爽。
好在拖拉机是防滑轮,轮子也大。要不然还真歇逼了得。
看着已经在不远处的村庄,他刚准备松口气,却听到轰隆一声。
还不等他停下便感觉拖拉机的车身开始倾斜。此刻。
他内心就一个想法,完犊子了!要知道。
这大坝埂一边是大坝,而另一边则是大冲!大冲也就是林庄家家户户的良田。
本来如果开到田里也是没关系的,但因为林庄地形的原因。
大冲比埂低了有两米多。
本就不够宽的大坝埂又被积雪覆盖,这要是倒下去....
然而来不及多想。
直接站起身子,开始拖动拖拉机头准备开回正道。
结果一片雪白之下。
看得人都有些晕眩,后轮一个落空,连人带车瞬间便翻了下去。
顿时,柴油撒了满地,拖拉机的轰鸣声也蓦然消失。
整个雪地里。
一片诡异的安静,只剩下如猛兽嘶吼般的狂风声。
林本海,昏迷了!
大腿处还在往外渗着鲜红的血液。这个时间点,这个温度。
如果超过两小时没人经过,他就算不失血过多,也会活活冻死。
甚至于被大雪掩埋都无人发现。
“..你干嘛去?”
余暖暖看着屁股还没坐热,又站起身的林宴,忍不住问。
“出去转转。”林宴微微一笑。
余暖暖自然不肯,“这么大的雪,你转啥啊,陪我睡觉!”
“要不下这么大雪我还不出去呢。”
林宴却是轻笑说道,“这么大的雪,野兔跑的慢,今晚咱加个餐,吃红烧兔肉。”
说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带上雷锋帽套上胶鞋便出门了。
当然,不忘顺手将门边的铁锹扛在肩上。雪天抓野兔,在农村是很常见的。
如果林宴没猜错,那些家里还有猎枪的已经在外头晃悠了。
他没那装备,弓箭也一直没来得及做。只能靠眼神和身手(李钱的)敏捷了。
虽说没法施展他百步穿杨的强项,但这样恶劣的天气。
兔子同样不好过。
只要机灵点,一铁锹就送它归西!这般想着,林宴已经来到村前。
现在摆在林宴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去后山,也就是他经常下网的地儿。
另一条则是去大坝埂往集上的方向芹。没有任何犹豫的,林宴选了大坝埂。
后山那边的环境,这茫茫雪白的,林宴可不敢保证不掉沟里去。
林宴走在路上,每一脚都比平常难抬的多。
来到村头。
他看着大坝埂的茫茫一片雪白,鬼影都没有一个。
看来村里的人都缩在窝里。这样也好,没人打扰,不用寒暄.
踏踏踏!
林宴扛着铁锹走在大坝埂上,望着被一片雪白包裹的水面,心头也不免有些震撼。
在自然面前。。
人类的确太过淼小,仿佛一粒尘埃。这种无力感,难免会让人有些惆怅。更何况是已经死过一回的林宴。
从开始下雪到现在不过将将过去四五个小时。但一整个周围。
早已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机,一眼望去,尽数白茫茫一片。
雪飘万里或许就是形容此刻吧。
其实,这个点出来,林宴也就是探探路,没真的指望有什么收获。
野兔这东西。
真有那么好逮就不叫野兔了。
一般没工具的都会带条狗,这样成功率会高上许多。
林宴这又没工具又没狗的,光靠自己,眼神再好,也未必就能追得上。
虽说厚厚的积雪影响野兔的速度,但就瞅着现在走路都费劲的样儿,影响的可不止是兔子啊…...
林宴想着再往西大山那边走走,如果真没货就掉头回家。
他也不想冒着大雪在外头折腾。这般想着,林宴便加快了步伐。
看着一望无际的大冲被白雪覆盖,心中不免有些犯怵。
有人觉得一望无际的黑暗可怕,实际上绵延万里的雪白更可怕!
沙
沙
沙!
林宴收拢心神,继续快步走着,也幸亏他穿着胶鞋。
完全无惧雪水。忽然。
前方的埂下的凸起吸引了林宴的注意。记忆里。
这里应该是下大冲的陡坡才对?
现在怎么感觉像是埋着什么东西似的?出于好奇,林宴停下脚步往埂边挪了挪。
嘶!
目之所及,一个人被柴油机的把手压在下头,身上已经满是雪花。
如果不是柴油机的后够高,故意已经被无尽的白雪掩埋了。
林宴稳定心神,靠着铁锹扎地的阻力,缓步来到下方。
将那人身上的雪花尽数抹去。本海?
林宴没时间考虑他为什么晕在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好险,还有呼吸。
只是脸上的雪水似乎都开始结冰了!林宴忙将他往下拖。
腿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好在温度够低,连血液都冻的凝固了。
没有任何犹豫,林宴一把脱下外头的军大衣,并没有急着给他盖上。
而是将他上半身扶起,披在他身上。
旋即蹲下身子,搭着手臂咬牙将他背在身后。
原本想着是背回去的,但看这样子应该是失血过多了。
得赶紧送到家明那挂吊瓶。
只要没超过800ml,补充了点液体暖暖身子基本就能醒过来。
但是这难题又来了。他该如何上去?
这么陡的坡,还满是厚厚的积雪,背了个人压根不可能从原路上去。
没办法。林宴只得从另一头绕。
好在他从小就在大冲皮到大,凭借着记忆探出了一条路来。
林庄。
余暖暖坐在床头,有些心绪不宁。距离林宴出门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柳眉不自觉的蹙起,小手紧紧抓着被单的一角。
噔噔噔
这时,堂屋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不待余暖暖反应过来,便看到林宴一股脑冲了进来。
“呼——冷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褪下外头仅剩的棉衣裤子,钻进被窝。
整个人都有些瑟瑟发抖。
余暖暖也从起初的诧异中回过神,不由分说的将男人搂进怀里。
“你跑哪去了,我都担心死了。”
“甭.甭提了。”林宴牙齿还在打颤。
余暖暖心疼的搂紧了手臂,蓦的想到什么,“你衣服呢?”
“给本海穿去了。”
林宴自然知道她问的是军大衣。
“你..!”余暖暖气的不轻,“你给人家穿干嘛!”
然而。
林宴随后的话却让她险些落泪。“他要不穿就得冻死了。”
“晕倒在那犄角旮旯,我要没注意到,估摸着今晚就得活活冻死。”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倒霉还是走运,那么翻下去都没啥大事,就腿上被车厢角给划了个口子。”
“我看到的时候,他那脸都快成冰渣子了,没办法,就把衣服给他披上,背着去家明那了。”
说到这里林宴还笑了笑。
也不知是在笑自己免子没逮着却救了个人还是把自己冻成这副德行!
余暖暖却是笑不出来,眼眶红红的。林宴说的越是风轻云淡她就越是心碎。而心碎的同时,心中也蓦然升起一抹自豪。
见自家媳妇儿半天没讲话,林宴疑惑的从温柔乡里抬起脸。
只是还未来得及说话。嘴便被堵上了。
兔子没逮着,貌似也不亏!?夜幕降临。
一家人正在大桌上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