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却是传来一连串沙沙沙的声音。显然是有人踏雪而来。
林宴和余暖暖皆是扭头好奇的望去。下一刻。
几道人影便出现在门口。
林升元,林宴的五爷,林本海的父亲。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妻子,二儿媳。林宴刚想起身相迎。下一瞬却直接呆愣当场。只听扑通一声。
林宴这位性格温和的五绳和弟妹直接便跪在了冰冷的地面。
余暖暖愣住了,俩个孩子也愣住了。
林宴却是三步并作两步夫妻两人,语气有些责怪道。
“你们这是干啥..”
“二子啊,要不是你,我跟你五爷就得…”“婶,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
林宴赶忙打断她,望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这为人父母的,实属不易啊。
“咋样了,好些了吧?”
林宴招呼着几人坐下,笑着问起林本海现在的情况。
“人已经醒了,就是还有点虚弱。”
翟长云苍老的面庞上所流露出来的心有余悸,让林宴不由的庆幸今日在大坝埂多看了两~眼。
如若不然,或许真要酿成一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二子,这回本海命是你给捡回来的,这个情…”。
“五爷,你说这就见外了,本海怎么说也算是我堂弟。”
林宴忙打断林升元的话,跟着又撇清关系道:“再说了,那是本海命好,我就是正好赶上,要捡也是他自个儿捡回来的。”
“诶.哪能这么说。”
林升元摆摆手,“家明讲,要是再晚点,估计就危险了,不是你我看本海这条命就真得丢了。”
“是啊,二哥,我代本海给你磕个头..”
林本海的妻子是赵集那边的夏明堂村的,一边附和一边就要下跪。
林宴忙托住她,“小夏,你咋又来了,要在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假装生气的说了声后,他便转移话题道:“你们吃过没,要不在这吃点?”
“不了不了。”
翟长云一边拒绝一边起身,顺便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往林宴手里送。”
“五婶,你讲这钱我要是收了,以后还在不在村里抬头了?”
林宴先是默然,跟着神情严肃道。
“二子,收着,这……”
“好了好了,二子都这么说了,你再给他估计真要发火了。”
一旁,林生元看出林宴是不会要这钱的,于是便打断老伴的话。
“可..”
“没事儿,赶明儿等本海回来让二子去家里干顿饭。9
林升元说这话时看向林宴,似是在遵循他的意思。
林宴欣然同意。吃饭当然没问题,要是收钱就说不过去了。
送走一家人。
林宴回到堂屋,揉着额头,感觉有些头疼。朴实的劳动人民偶尔的固执也真有些难搞。“快吃饭吧。”
余暖暖柔声说道。“爸爸,次完饭堆雪人吖!”
可可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啥,但小脑袋却依然记得堆雪人的事儿。
只是这回林宴还未说话,余暖暖却是先一步道:“爸爸累了,明儿再堆。”
“不要嘛!!”可可趴在桌上,可怜兮兮的。
林宴端起碗,看着闺女那biubiubiu的小眼神,终究还是心软的应下!
“耶!!”
小家伙立马兴奋的拍起肉嘟嘟的小手,从长凳上跳下来屁颠屁颠来到林宴身旁。
知道她想做什么的老父亲便微微低下脑袋将脸庞凑了过去。
“木嘛”“爸爸最好惹!”
一旁的余暖暖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你要早点休息,别感冒了。”
“没事。”
林宴依旧笑呵呵的。“你就宠她吧..!”
余暖暖腮帮子鼓鼓的,也不知是在吃醋还是怪丈夫不听话。
看起来更像是前者。
屋外。
雪花小了些,但林宴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今晚还会有暴雪来临。
但起码是给了他带孩子堆雪人的机会。不过,就是黑了点。
看来明儿得在树上接两灯,过年再挂两灯笼,肯定好看。
只是,这都是明儿的事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嘛当然是带着身边的两团子堆她们心心念念的雪人了。
于是,他直接蹲下身子开始堆砌雪人的底座。
刚下的雪,有点软,看起来堆得多,实际踩两脚就没了。
看着俩团子不断一把一把的将小手里的雪往一块堆。
林宴哈哈一笑,“两个笨蛋,看爸的。”说着便回屋里取来铁锹。
察察察
十几锹下去,面前便堆砌一个巨大的雪堆。
啪啪啪——
林宴又拍了数下,待确定结实了才将铁锹丢到一旁。
“爸爸好腻害!”小家伙还是很给面子的,开心的拍这手。
虽说只是稀松平常的事儿,但听着闺女的夸奖林宴难免有些飘飘然。
当了爹之后就是这样。
“厉害吧,看爸再推个大雪球!”说干就干。
林宴先捧起一把雪白捏紧,再不断抓雪包裹。
一旁的余暖暖正眉眼带笑,望着雪地里闹腾的父女三人。
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不多时。
林宴见手上的雪球已经足够大便直接丢进厚厚的雪面。
开滚!
这期间,可可就像个啦啦队似的,跟在屁股后头加油助威!
时不时凑到前头mua—下!
感受到闺女的鼓舞,老父亲更是干劲十足!
不到3分钟,便滚出个底座一半大小的超大雪球!“大不大?”
“大!!”
“那咱们就给它搬上去。”
林宴微微一笑,弯腰抱起雪球直接放到底座上。啪啪啪——
林宴拍了拍手,“可可,心心,去找麻麻拿个雪人鼻子过来。”
“好哒!!”可可说完立马就迈着小短腿飞奔到不远处的余暖暖身旁。
余暖暖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将手里的胡萝卜递给小家伙,“去吧,拿给爸爸,跑慢点。”
“昂!!”
小家伙接过胡萝卜,完全将老母亲的跑慢些给当成了耳旁风。
“爸爸,鼻鼻!!”
林宴看着气喘吁吁的小丫头,当即哭笑不得道:“你咋比爸还累。”
“跑来跑去就没个消停的,可不累么。”身后,传来余暖暖轻柔的嘀咕声。
林宴噗嗤一笑,没说话,接过胡萝卜便开始干活。
装上鼻子。
他又去折了树枝插进身子的左右两侧,做它的手。
为了可以附着一些雪在上面,林宴特地找了粗些的树枝。
接着便是最后的装饰。
比如给雪人戴上帽子、围巾、手套...全副武装起来!
很快,一个大学人就完成了!然而。
可可还没来及欢呼,便被从厨房出来的老母亲拧起了小耳朵。
当然,林宴也没能逃过。
原因自然是雪人的帽子、围巾、手套都是小家伙偷偷拿出来的二.
翌日,清晨。
天刚亮,林宴便套上衣服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
嘶....当开门的一瞬间。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免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中。万籁俱静。。入眼处,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地面的冰雪厚度更是已经达到了膝盖那般高,并且结了冰。
一脚下去仿佛踩在冰渣上一般。这个天,别说赶集了..想串门都不容易。
林宴摇摇头,回了屋里,余暖暖因为他的动静也已醒了过来。
“干嘛去啦?”见他进来,便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不得不说,这妮子的声音本就温温软软的,现在又刚睡醒,那种不经意间的柔软就好似棉花糖般。
林宴相信,这世上应该没人能抵制住这声音的诱惑。
他也不例外。“没事,放水去了,再睡会吧。”
于是,他便钻进被窝揽着余暖暖的香肩准备再好好享受一番温柔乡。
“嗯…睡吧..”
余暖暖本就朦朦胧胧的,被林宴这么一搂,便乖巧闭上眼睛,细长的眼睫毛一抖一抖的。
呼....
林宴忙稳了稳心神,这才勉强控制住那蠢蠢欲动的火热。
感叹这妮子对男人的恐怖杀伤力之余亦是闭上眼睛。
结果小绵羊还没数完,便被一阵哭声惊醒。
一旁的余暖暖也是瞬间睁开眼,哪还有丝毫的迷糊。
立马坐起身套棉衣。
以前,林宴是无法体会这种感觉的。总感觉很假。人在陷入沉睡时,哪有那么轻易就能清醒的。
但显然,他错了。这世上的母亲,大多都是如此过来的。
母亲这个身份,仿佛总是带着牺牲,奉献,忍受,自苦….好像当了妈整个人生都泛着苦味..
尽管这种苦味林宴并没有在徐学英的身上闻到,但在余暖暖身上。
他却又时常能闻见。很难想象。她也曾是个无拘无束的少女。
或者说很难想象这世上已为人母的都曾是编着可爱麻花辫,满心欢喜的少女。
却因为爱和勇气,用了10月怀胎来期待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这10个月里她会呕吐、会食欲不振、会头晕乏力,浑身不自在。
她能克服所有生理上的不适、单凭心理上的超人意志坚持着。
你哭了,她会心疼。你笑了,她会开心。
不论你做错什么事,她都会包容你。她就像是你的心脏永远支撑着你,直到你死去。
“不哭不哭…妈在这呢。”
稀松平常的话语,却仿佛蕴含着这世间最至诚至深的温柔。
站在一旁。林宴有些动容。“咋了这是?”
摸着心心的脑袋,老实说,他有些诧异,本以为是爱哭鬼老大,却不想这回哭的是小的。
余暖暖轻拍着小家伙的后背,柔声道:“做噩梦了吧。”
林宴微微一怔。不再言语,轻轻坐在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