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第二十四章
马善道被迫服下了魔种, 在他吃下去的那一刻，顾悬便伸手将他的后颈捏住了。
他被魔种控制无法动弹，只能做任人驱使的牲畜, 乖乖在顾悬手底下讨活命。
“果然听话。”顾悬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每个月，本使会给你一缕魔息。可以抵抗二十七天的心魔发作。”
马善道楞了一下, “二十七天？左护法大人，剩下那几天……”
“自己扛着。”顾悬看着他，笑得格外的开心, “你可是本使的一条狗, 本使脚边随意践踏的魔奴, 若是本座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你和本使的魔宠有什么区别？”
魔奴, 连魔兽都比不上的畜生。
马善道怒不可遏，他小心翼翼的说：“我儿, 我儿的魔种可否取出来？”
“那是右护法种下的魔种。本使可不敢随意取出来。”顾悬的改口，让马善道觉得心惊。
马善道眼底闪过恨意，“护法大人, 您当真不将我儿体内的魔种取出来？”
顾悬还想戏弄他一番, 但是突然想到了此前魔尊大人的教诲，灵修虽然虚伪, 可是也有一些为了虚情假意敢於拼命的蠢货。
马善道肯为了儿子对他摇尾乞食, 那么必定也会为了儿子忤逆他。
马善道掌管无定宗多年，保不齐会有什么特殊的手段。
顾悬现在回想起来, 只觉得马善道方才服下魔种的态度过於果断了。
灵修人人都对魔种忌惮不已，马善道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灵修, 难不成他还有后手不成？
“放心。你儿子体内的魔种，本护法虽然无法取出来，可是本护法不会断了他的魔息。如此你可满意了？”
马善道已经做好了自爆元婴的准备，只要他自爆元婴，散修盟那边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也会知道魔族的左护法在他这里。
坐镇在无定宗的顾盟主分身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到时候任凭顾悬插翅也难逃。
而顾盟主也能看在他自爆元婴的份上，对他那个蠢儿子高擡贵手，只是到底是要牺牲他自己。
辛苦修炼到元婴，执掌偌大的宗门，若不是到了绝境，谁又敢轻易舍去这些呢？
“别动小心思，本使会盯着你的。”顾悬将马才俊召唤而来，然后将魔息给了他，足够他半年内不会出任何意外。
送走了顾悬，马家父子两人面面相觑。
已经得到了魔息，缓解了身上痛苦的马才俊，看着老父亲惨白的脸色，他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爹！爹啊。儿子不孝，儿子连累您了。爹！”
“起来吧。”马善道心累不已，他只有这一个儿子。
若是选择和魔族左护法硬碰硬，保不齐他们父子两人都难以活命，眼下也只能周璇了。
“你可有办法联系顾盟主？”马善道感觉到自己体内被设下了禁制，若是他对外人提及这件事，就会触发体内的心魔，到时候还不等他的话说完，他就会在魔种的控制下变成一个嗜杀的怪物。
马才俊摇头，“爹。有禁制，儿开不了口。否则……儿一早就来回禀您了。对不起，爹。儿对不起列祖列宗。”
“……”马善道叹了口气，“别提列祖列宗了。”
他们马家的列祖列宗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若非剑尊万年前镇压了魔族，导致魔族没有机会在万年前找到自己，他马善道早就沦为魔奴了。
这一万年的时光像是偷来的。
“儿。下个月，你带着咱们宗门的极火晶去顾家堡，顾家老姑奶奶下个月大寿。你必须去贺喜。这送的东西也不能落了下乘。”马善道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说道，“必须在脸面上赢过其他三宗。顾家姑奶奶在顾家的地位可不低，若是在她那里得了脸面，也方便我们为左护法效忠。”
马才俊一听极火晶，他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爹！那可是——”
“住口！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为了完成左护法交代的任务，区区极火晶算什么。”马善道止住了他的话，马才俊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父子二人商量了一番，然后马善道便要出发去魔域外面等候顾景珺撕开结界，将许羡清等人放出来了。
魔域内，许羡清正在为冷残情治疗。
许意手持长剑驱赶魔息中的魔瘴，那些魔族的鬼魅不断的缠绕过来，对许羡清和许意叶铭三人没有什么妨碍。
可是冷残情要不断的操控灵力源，鬼魅来了的时候，她甚至没办法抵御，只能任凭它们撕咬自己的魂体。
好在许羡清赶回来得及时，否则冷残情可能会被伤了根基。
叶铭看着冷残情的惨状，不由得蹙眉问道：“她为何不反抗？”
“这里尚且还有伤者。冷谷主绝不会放弃救人的。”许羡清将冷残情魂体上的伤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冷残情维持着一丝清明的理智，继续操控灵力源。
“许门主，魔域森林情况如何？”
“有一只强大的魔族在那里苏醒了。看起来和普通的魔族不太一样，我布下了封印和结界。魔兽不会再往外逃窜了。”许羡清凝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强大的魔族，不过是魔尊和四方领主，再者便是左右护法。可魔尊陨落，四方领主一死三封印，左右护法早就逃了出去。那一只魔族是谁？”
“不知。”冷残情摇头，“或许顾盟主会知道。”
顾家的底蕴太深厚了，不是她这种半路修仙的穷苦人能比的。
许羡清点了点头，“今天是阴虚之夜，不知道顾盟主是否在外面准备好了。”
“会的。”许意开口，“师尊，在结界出事以后，顾盟主立马封锁了这里。她将自己的本体分离出了八十个分身，分散在各地，由自己亲自守着外面。四大宗有一些动乱，她也亲自去镇守了。”
冷残情皱眉，脸上写着不赞同，“此法与燃烧命魂无意。她……顾盟主大义。”
许羡清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若是今天被困在里面的是其他人，而她在外面，她也会做出顾景珺同样的选择。
“想必若是冷谷主在外面，此时此刻的选择也好不到哪里去。”许羡清有些打趣的开口，“毕竟冷谷主在魔域内也如此狼狈。”
她指了指冷残情身上的几处伤痕，冷残情微微张口，却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是笑了笑，“救死扶伤，医者之道。”
“救济苍生，修者之道。”许羡清轻笑，“我们谁也别说谁了。”
“是啊。”冷残情挺高兴的，如果不是一路走来遇到这么多善良的人，她恐怕早就死在了易临州府的那一场天灾之中。
叶铭看不懂这些灵修，但灵修之间的那种感情，让她感到羡慕。
天魔族彼此不合，大难来临之前，天魔族倒是短暂的团结了一下，可是缺少默契，再加上彼此的天魔息排斥，除非天魔族自身选择沈睡，将自己的魔息变成无主之物交给其他天魔族，以此来壮大某一个天魔族。
可是谁都想成为最强大的那一个，大战来临之前，他们还在争论到底由谁来成为天魔族的共主。
最后事实证明，她的第一世赢了。
可现在又有一个天魔族苏醒了，还想趁她陨落重生之际夺去她的地盘，吸收她的天魔息，完全没有想过救一救她。
不过……
叶铭嗤笑，换做是她，也只会趁着同伴虚弱的时候尽快壮大，可不会想着去救同为天魔族的另一个魔。
这就是魔的本性。
她不喜欢魔。
“快！结界撕开了！”许羡清提醒她们，而后对许意道，“小意，带上莫长老。”
然后她一带二，一手搀扶着冷残情，一手牵着叶铭，一同从裂缝中出去。
离开了魔域，此刻外面月光明亮，照射在这片大地上，大家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其他人的面庞。
顾景珺看到她们都安然的出来了，甚至还多了个叶铭的时候，她眉心一跳，看到叶铭乖巧得待在许羡清旁边，顾景珺继而放松下来。
“都没事就好。莫长老如何了？”顾景珺打量着众人，而后担忧的开口。
“死不了。”冷残情冷冰冰的开口，“我深受重伤，多亏了许门主救治。眼下，我需要先回药王谷了。”
她的魂体受伤得太严重了，如果不是许羡清回来的及时，那些魔族恶鬼可能会直接把她的魂体生吞活吃了。
“好。”顾景珺将结界再度封印上，然后起身对冷残情深深一拜，“冷谷主，受累了。”
“无妨。”冷残情摆摆手，她拿出谷主令给药王谷发送了信号。
但药王谷的人没过来，反而是紫霄阁的现任阁主来了。
洛涵泪眼婆娑地望着她，看得冷残情只觉得头皮发麻，“罢了罢了。我还没死呢，别这样盯着我了，怪瘆得慌的。”
洛涵来到许羡清旁边，先是向许羡清打了个招呼，“许门主。”
“洛阁主。”
两人彼此打了个招呼，然后许羡清很识趣的让开了位置，洛涵顺势扶过了冷残情。
冷残情身形僵硬了一瞬，继而慢慢放松下来，她小声道：“我没事。”
旁边的人一言不发。
冷残情有些紧张，“真没事。”
“嗯。”
“我……”冷残情张了张嘴，随后又闭上了。
罢了，她好歹也是药王谷的谷主，凭什么要向紫霄阁的人解释那么多呢？
“走吧。”洛涵轻声开口，声音略带哽噎。
冷残情微微蹙眉，刚刚还说不解释的她，这会倒豆子一般开口了。
“当真无碍，伤势看着严重罢了。许门主回来得及时，没有让那些恶鬼伤了我的根基。回去养一段时间便好了。你莫要担心了。”
“我没担心。”
冷残情还想说点什么，听到她冷冰冰的话，她心口的那一口气发不出来了，於是闷闷地回应着：“哦。”
恰好此时药王谷的人赶来了。
谷中弟子看着谷主的惨状，就像是小鸡崽子见到受伤的老母亲一样，顿时都叽叽喳喳起来了。
心理承受能力脆弱一些的，看到冷残情的模样，直接哭了出来。
“好了，别哭了。”冷残情最怕这种场面了，好像大家要把她送走似的，“都不准哭。”
药王谷的弟子们止住了眼泪。
冷残情扭头看着紫霄阁阁主，“我谷中弟子已经来了，多谢洛阁主帮我，现在便不叨扰阁主了。”
“闭嘴。”洛涵瞪了她一眼。
冷残情一楞。
洛涵扶着她，“我送你回药王谷，待你好了再走。”
“不必如此。阁主大人事务繁忙，不必为我……”
“闭嘴！”
冷残情叹了口气，不说就不说，她本来就不爱说话。
许羡清等人目送着她们离去，许羡清诧异地看向顾景珺，“顾盟主，她们……是不是？”
“嗯。估摸着差不多吧。”顾景珺失笑，“瞒得挺好的。若不是此次冷谷主被困魔域，我也不知道这两人还有点牵扯呢。”
“结界闭合后。自从她从清风宗宗主那里得知了冷谷主被困魔域，便三天两头往我散修盟跑。后来干脆直接住进来了，每日都在这外面守着。”
顾景珺笑着用手肘碰了碰许羡清的胳膊，“诶，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为了你来的。万年前你们不是有过交情吗？”
许羡清哭笑不得，“我与洛阁主的师妹有过一些交情，如今偶尔也会互通书信。与洛阁主只在万年前合作过一次罢了。”
顾景珺挑眉，“原来是我记错人了。”
“好了。你们也都歇会就去吧。你那二弟子很是担心你，每个月都会送信过来问候你的情况。”顾景珺轻笑，“若不是你交代了让她别轻易下山，估计她也要来我散修盟住下了。”
提到了许量，许羡清神色放松了许多，笑道：“量量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这段时间难为她提心吊胆了。”
顾景珺离开了，她还要去查看莫行风的情况，通知无定宗的人过来把他们的莫长老给接走。
“说来也怪，无定宗的人之前一直吵着要说法。现在阴虚之夜，无定宗居然没有派人过来等候接应。”顾景珺去看了一下莫行风的情况，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被心魔困住了。
许羡清听了她的话，也觉得古怪，“或许有事被耽搁了吧。”
“我有分身在无定宗，没听说无定宗发生了什么事。”
“那便是还不到你应当知晓答案的时机。”许羡清轻笑，“顾盟主，我要带着徒弟们回去了。你多加保重。”
“好。保重！”
顾景珺同她道别，临了看了许意一眼，许意站在许羡清身侧，很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