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然情绪逐渐失控时，手蓦然被抓住，她侧头一看，恰好望进萧洛眼眸，那一瞬间她自己都愣了。
“我……”
萧洛手微用力，李沐然感觉到，当即放回剩下的话，只安静地听着。
夜色降临，刘婶在旁叹息一声，“萧洛啊，你带你家媳妇回去吧，这女人生孩子，没个一天半夜的出不来。”
李沐然眉头拧起，“那就这么放着，没事吗？”
“放心，李嬷嬷和萧郎中那都是老手，不会出……”
刘婶话没说完，屋里突然一声惊呼，“糟了！”
李沐然听出这是李嬷嬷的声音，紧跟着门砰一声打开，三婶白着脸出来，“他刘婶也在？快，帮忙烧热水，萧洛你带你家媳妇走，快走！”
一片着急忙慌中，李沐然被萧洛硬拽着离开。
回到家中，萧玉已简单地煮了粥，看二人神色，有些奇怪。
“发生何事了？”
萧洛没作答，只一点桌子，“吃饭。”
这顿晚饭吃的极其压抑，桌上萧玉几次试图打破沉默，都被萧洛堵回。
吃过饭，李沐然心不在焉地洗碗，脑子里全是下午的惨叫声，一个没注意，砰一声，手中的碗打碎在地。
“怎么了？”
萧洛迅速出现，突然出现的声音把李沐然又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两人目光对上，过了会儿，李沐然尴尬地摸下鼻子，“那个，我就是，不小心把碗打碎了。”
碗碎了几块，她瞥到那大块的碎片，忙蹲下想捡。下一瞬，快速地收回手。
“嘶－－”
枯瘦地指尖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血珠缓缓冒出，她顿了顿，真要去擦，另一只手忽然伸来，抓住了她的手。
“出去！”
“啊？”
李沐然错愕抬头，疑惑还没出口，就被推出小厨房。
门砰地一声在她面前关上，徒留一阵风过，她呆站着不知所措。
什么情况？
夜空里月光落下，将院子里照的格外亮堂，李沐然看着看着，突然起了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的星星。
正看着，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她愣了下，过去把门打开，就见刘三狗一脸慌张地站着。
“快，出事了。”
什么？
李沐然下意识地想到了那生产的孕妇，说了句刘叔等等，便扭头跑进小厨房，和萧洛说了这事。
“我们快去看看。”
“嗯。”
着急的李沐然并没有看到萧洛停顿的动作，得到回答就跑走了。
三人踩着月光，一路奔向村子的另一头，惊起了一片狗吠声，倒把李沐然吓了一跳。
这真的是，哪来那么多狗的啊？
刘三狗身材虽矮小，但跑起来的速度却不慢，很快李沐然就被落在了后面。
萧洛不知不觉地跟着，时不时伸手扶一下。
李沐然感激不已，“谢谢萧大哥。”
萧洛嗯了一声，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做过。
李沐然眉眼一弯，前面刘三狗停了脚催他们，她忙收回到了嘴边的话，迅速跟上。
“来了？这孩子，不太好啊。”
刘三狗推开门，就见院子里萧三叔还有刘婶站着没动，两人都是一脸愁容。
屋子里点了油灯，光透出窗棱，安静的令人不敢出声。
见到三人，萧三叔叹了口气，“生了个双胞胎。”
萧洛脸色一变，李沐然在他之前开了口，惊喜地道，“是男孩女孩？还是龙凤胎？”
她惊喜的模样实在太过显眼，一时院子里的四人全盯着她看。
李沐然愣了一下，“怎，怎么了？”
双胞胎啊，不是该高兴的吗？怎么这四人却这幅表情啊。
“丫头，你是不是不知，双胞胎不祥啊？”刘婶叹气，开口就点出了关键。
而李沐然则被她话里的内容弄得眉头一皱，“什么叫，不祥？”
生下双胞胎不该是喜事吗？这若是放在现代，父母能高兴死了。怎的，这里就成了不祥？
“女人产子，从来只见一个，哪有两个的啊？那多出来的一个，祖上都说是恶鬼投胎，不祥！”
李沐然：“……”
前面一句还好，这后面说的恶鬼投胎，简直滑稽！
“谁说多出的一个是恶鬼投胎？”她想都没想就反驳，“双胞胎是……是上天降下的福气，物事手脚均是成双成对，连那成亲当日，囍都是双的，说明两个都是好的啊。怎的到了娃娃身上，双胞胎反倒成了不祥？若是如此的话，聘礼什么的都该是单个啊，干嘛要双？不祥啊！”
李沐然眼睛一转，当即从身边说起，一个个例子下来，硬是把院子里的几人说的一愣一愣的。
这，这话说的也是啊？
主屋门口，李嬷嬷和萧三婶一人抱了个襁褓，听到这话，也是一脸错愕。
李沐然的话看似强词夺理，可他们细细想来，又觉得没问题。
这双，好像确实如此啊。
“丫头别乱说，祖上传下的，怎能妄言！”刘婶一瞪眼，面上神情极其严峻，仿佛李沐然触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一般。
李沐然撇嘴，她不和刘婶纠缠，而是扭头问萧洛：“萧大哥，你觉得我说的如何？又对与不对？”
萧洛眸光微暗，“没说错。”
得了肯定，李沐然又回头，“看，萧大哥都觉得我没说错，两个娃娃哎，好多人家想要都要不到，哪里不祥了？”
只顾着说话的李沐然，并未注意到院中几人的复杂神色，盯住萧三叔，硬要他给出个理由。
萧三婶目光微闪，在一片寂静中开口道，“当家的，若是按照沐然所言，那这两个娃娃……”
萧三叔皱眉，视线扫过萧三婶和李嬷嬷怀中的襁褓，面上浮现了纠结。
这是两个刚诞生的娃娃，该怎么办？
等等，这情况怎么觉得不对？
李沐然觑了几人一眼，忽地问道：“你们觉得双胞胎不祥，那对不祥你们怎么……处理？”
最后两字出口，李沐然声音都弱了不少，总觉得她会听到不愿听到的答案。
“……要么夭折一个，要么送走一个。”
“嘶－－”
李沐然倒抽口气，一句为什么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