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
回答李沐然的还是萧洛，极其平静的外表下，是让李沐然不知说什么的沉默。
加上那句或夭折或送走，不祥话题周转回来，依旧脱离不了这二字。
“萧大哥。”她低低地喊了一声，伸手拽了两下萧洛的衣角，“他们还只是个娃娃。”
刚出生的娃娃，什么都不懂，就要让他们承受分离之痛，更甚至可能丢了性命。李沐然怎么想，都觉得太残忍了。纵使祖上说的不对，但对孩子，有必要如此吗？
“双胞胎不是不祥，他们是吉兆。”李沐然努力地灌输着这点，两个襁褓里的娃娃连眼睛都睁不开啊。
萧洛没做声，只抓住她晃动衣角的手，“这是，惯例。”
李沐然眼一下瞪大，甩开萧洛的手，“什么叫惯例？那是两个娃娃，要是以后，以后你也有双胞胎，你会送走吗？”
萧洛瞳孔一缩，他以后若是也有双胞胎孩子……
“这不是送不送走的原因，无论怎样，这两个孩子不能放在一起。”李嬷嬷叹息着说，她这一辈子下来，还从未接生过双胎，没成想这次就撞上了。
都说双胎不祥，大户人家和善，会送走一个孩子，但普通人家本就贫穷，哪受得起两个娃娃。
“更不能被村民知道，谁都不行！”刘婶沉着脸强调。
李沐然看眼这个，看眼那个，劈手夺过李嬷嬷怀里的襁褓，这个娃娃看着更瘦小。
她掷地有声地说：“我养！”
萧洛一滞：“别闹。”
孩子怎能说养就养。
李沐然扭头，“我没闹，附近连个和善人家都没有，这么小的娃娃要是送过去肯定没命了。萧大哥你心善，我们就养这个娃娃好不好？”
一手抱着襁褓，另一手捏住萧洛衣角，李沐然声音里全是哀求，就算不让她养，那等孩子情况稳了再送走也行啊。
萧洛头疼，对李沐然很没辙，“那就……”
“先养着？”李沐然惊喜地欢呼，打断萧洛剩下还未出口的话，“就知道萧大哥心善。”
萧洛定定地望她，在李沐然转过头去后，嘴角浮现一抹苦笑，心善吗？他可不觉得。
刘婶见他们真要养这孩子，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但紧跟着又忍不住担忧，“这孩子的来历你们怎么说？”
“就说是被丢弃，我们捡到了。”萧洛神色平静地说，在刘婶略带畏惧的眼神中，走向李沐然，“我来抱。”
怕你累着。
李沐然很迅速地懂了萧洛没说完的话，浅笑着把襁褓捧过去。
“宝宝很可爱的。”
宝宝？
萧洛神色微动，“宝贝？”
李沐然扒着襁褓的手顿了一下，笑着说，“是啊，宝贝的宝，小名哦。”
旁边的几人听到后全都愣了，宝贝？这丫头是想说这个娃娃是宝贝吗？
瞥了眼萧三婶怀中的襁褓，刘婶咬牙，开口道：“常三家的就生了一个，以后那孩子，与常三家没有任何关系。”
萧三叔最先反应过来，颇为赞同地点头，“还请诸位少言。”
“老婆子这张嘴，一直都紧的很，放心。”
李沐然抓着襁褓的边缘，听着这些话嘴角微微勾起，同时她也有些后怕，若是在场的有一个强硬不同意的，那这两个娃娃就麻烦了。
不过很幸运，在场的都是和善的人。
“萧大哥。”她仰头喊了一句，得了一声嗯，就笑眯眯的，“我们回家？”
“好。”
萧洛一改成亲前一日的多话，但就是这种少言，却让李沐然很适用。
一月的相处可不是白搭的，起码她现在能很清楚地知道萧洛某些话的背后意思。
襁褓里的娃娃很安静，但在两人踏出萧三叔家门槛时，倏地大哭起来，另一个也紧跟着哭出声。
他们就像有感应一样，知道自己要和一同依偎过的另一人分开，哭的声嘶力竭。
李沐然心疼地要命，刘婶在后面催他们快走。
“小孩子哭哭很正常，快走快走。”
“……好。”
两人带着刚出生的娃娃，专挑夜里人出现的少的路走。
月光照的大地一片通明，李沐然亦步亦趋地随着萧洛，一双眼从未离开过襁褓。
“萧大哥，宝宝要怎么养啊？”
这会儿高兴过后，难题出来了，李沐然一想以后，就如同被泼了冷水，整个人都僵硬了。
萧洛暗暗叹气，“村头张叔家的母羊一个月前下了崽子，我明日去看看有没有羊奶。”
李沐然点头，这么小的娃娃确实要喝奶。
两人踏着月色回到家中，萧玉听到声音披衣走出，看到两人怀中抱的襁褓，懵了。
怎的出了趟门，就、就带了个孩子回来？
他没忍着，直接把话说了出来。
“说来话长，你不用多问，只需知晓宝宝日后是我萧家的人便可。”
萧玉点头，“行。”
他打量两人，略有所指地问，“这孩子你们带？”
李沐然面容一僵，他们带？
“知道难了？”萧洛摇头，看着李沐然的发顶，抬手按了一下，“就先放萧玉那儿，明天我带你去市集，给宝宝买些用物。”
去市集？
李沐然眼睛微亮，心下欣喜，然而余光瞥过襁褓，这份欣喜瞬间降了下去。
“那宝宝明日……”
“萧玉带。”萧洛面不改色地说。
萧玉：“……”
合着他就是个专门给他们腾出时间的存在是吧？
话虽如此，第二日赶集时，萧玉和宝宝也一并跟上了。
用萧玉的话说，给宝宝买东西，怎么能不带着宝宝呢？万一大了小了可怎么办？
三人一襁褓到了大岭村村口，那儿已经停留了不少人。李沐然眼尖地发现昨日那常三哥也在，当即拽了把萧洛。而萧洛显然也发现了常三哥，面容瞬间沉下。
这会儿那常三哥一点没有昨日的狼狈慌张，一身灰色短打在人群里转来转去。
李沐然发现，他每次呆的地方都是妇人姑娘多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他在干嘛？”
萧洛安抚地拍她肩膀，萧玉冷笑：“一个流氓。”
他还不知道昨日常三哥做过的事，这会儿只用以往的记忆来评判。
“常三！”
一声暴喝响起，那人群里的常三脸色一下就变了。
“你家媳妇生了，你还在这儿！找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