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城雪宫内,因齐面朝湖面,与太子田辟疆交流着治国理念、天下征伐之事。
因齐问及田辟疆,“你知辟疆之意否?”
“君父想让我大齐开拓疆土,称王称霸。”田辟疆答到。
“正是此意。”因齐笑道。
“可是,君父已然打败了天下第一强国魏国,且魏国已经率天下诸侯向您称臣了,君父何以不像魏国称王呢?”辟疆问到。
“称王?我只是感觉现在时间还未完全成熟。但是,既然魏已是王,哪有王向公称臣的道理?”因齐也在思量着称不称王这事。
站在一旁的辩才淳于髡说到,“君上,称王称霸,此乃千古功业。臣倒以为,当下之齐君,足以称王!”
“愿闻其详!”因齐显然对此话题颇有兴趣。
“山东诸国,近几年以来不会再有大的战事。即便我齐国称王,亦不会有所影响。山西秦国,离我齐国较远,显然不会对我齐国进行征伐。如此一来,齐国称王也不会有反对之国。当然了,若是有反对之国,则可能是南蛮之地的楚国与越国。另外,即便有反对之国,我齐国也并不怕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何惧之有?”淳于髡这一说,激起了因齐更大的兴趣。
“寡人常思君父临终之所愿,希望寡人要霸天下、王天下,现在看来,机会确实成熟了。”因齐感慨万千。
淳于髡说到,“不过,君上要王天下,不能由自己提出,而若是由其他邦国提出,真若此,则再好不过。若由此次来朝齐的领头之国魏国来提出,则更不会招来非议,也会是相当有面子。再者,在称王这件事上,我齐国不能独行于天下,而是要魏国相互称王,即相王,如此一来,天下至少有两个王,我齐国也不会成为唯一的僭越之国。”
“是啊,可是,这个称了王的魏君,会劝我称王吗?”因齐说到。
“会的!一定会的!此时,秦国正在攻占魏之河西之地,魏国急需与山东诸国结盟示好,然后他能安定与秦国对战之大后方。同时,魏国需要从山顶上下来,他一个国家山顶上呆着,一是太孤单,另一个是太寒冷,他需要其他诸侯称王,以缓和魏罃现在的精神压力——王冠不好戴。再者,惠施丞相,也是倾向于让魏国暂时缩一缩尾巴的,想必会很快,魏王劝君上称王。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没有强大的国力,没有强大的身躯,是不足以戴上王之宝冠的。”淳于髡分析道。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先生这句话说得太好了!”因齐说到。
没承想,话音刚刚一落,便有侍人小跑来报,“报君上,梁国(魏国)传来国书。”
淳于髡笑掉,“君上,你看,魏国这便是等不急了。”
“先生果然料事如神!打开来看!”因齐笑到。
淳于髡打开书信,念到,“齐君因齐,一别经日,甚是挂念。今日来信,特想赴徐州一会,尊公为王,齐魏相王。齐魏永结盟好,共同匡扶天下正义。魏罃亲笔。”
“徐州会盟,称王而不独王。淳于先生,你是意思是可以相王?”因齐显然还要从更多的人的心中找到自信。
“臣是希望看到齐国强大,也希望看到齐国王天下。但是,如果真是这样,当下大争之世肯定是迎来天下未有之变局。自此之后,天下真就没有周王室了,也更没有周天子了。即便之前,周天子、周王室也多半是空虚之位。”
“天下未有之变局!世事在变,时局在变,天下哪有不变之理。面对此时此局,寡人就不谦让了,明年开春二月初二,徐州与魏罃相王!”二月初二,乃龙抬头之日,因齐选在这一天与魏罃共同称王,互尊为王,显然有强烈的隐义——东方大国,要抬头了。
因齐命邹忌主动联系魏相惠施,衔接徐州相王之事。
因齐对邹忌说,“徐州相王,兹事体大,关乎齐国之颜面,定要筑十丈之高台,祭祀时用‘三牲’之礼。邀天子特使参加,邀天子赐胙以献礼。洽魏国邀韩、赵、宋、卫、鲁、曹、中山、燕、秦等诸国共同参加……”
邹忌明白了因齐之用意,“君上请放心,徐州相王,臣定会将此事办得隆重,不让我大齐在列国诸侯前丢了面子。”
然而,正在因齐与邹忌商议相王之事时,田忌一身酒气地冲了大殿之中。
“君上,君上,臣听闻君上要与魏罃相王,可有此事?”田忌进殿便问。
“确有此事,寡人正在筹划之中!忌将军是要祝贺于寡人吗?”
“君上,田忌以为万万不可。”田忌说到。
“愿闻其详!”因齐显然不高兴了,他沉下了脸,但作为君主,还是要听一听臣子们的意见。
“‘王’之称号,为虚名假位,君上之前对此等称谓从来都不在意,现在可以对于这样的虚名假位迷恋上了?”田忌问到。
“寡人以为,与魏国相王,乃实至名归!”因齐说到,但是,显然因齐已然非常不悦了。
“实至名归?此乃僭越之事,名不正言不顺,安有什么实至名归?”田忌已然发起了脾气。
“如此说来,忌将军是不同意寡人称王喽?”因齐问到。
“正是!田忌以为,为君者,当惕厉前行,变法图强,发展学术,休恤国人,这些就可以了,称王僭越,至少会有以下两大问题。一者,会招至列国之不悦,有楚国者可能就像会攻我大齐,称王会为齐国带来不必要之麻烦,魏国称王便是如此,教训历历在目,请君上体察;二是,王权大于君权,我担心,君上称王之后,会离臣子们越来越远,权力会越来越集中。因此,臣以为,许多事要比称王更重要,不建议君上称王。”
邹忌眼见田忌满身酒气,便劝道,“忌将军,此事关系重大,可于酒醒之后再来与君上商议。”
田忌显然不听邹忌之劝慰,“相国大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这魏国是我与孙膑以及诸将打下来的,你在这临淄安享度日倒不论,还于其中对我齐国大军进行掣肘……”
因齐看到田忌即将要把脸皮撕破了,赶紧阻止其继续说下去,“来人员,将田忌将军拉回去,关其将军府中,醒酒之后再来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