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齐国大宴各国诸侯。齐君领着各国诸侯游览了齐国的大好河山,展示了东方大国之大之富。在济北平原狩猎之后,各国诸侯均回到了自己的国都。就此次朝齐而言,中原地区可谓又将进入一段消停时期。这次朝齐,也算是一次和平大会,是一次国际主义会议,在经历了第二次“中原大战”之后,各国诸侯虽然丢掉了架子、尊严和颜面,但是,各国都是从中收益的。至少各国都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魏罃在齐国丢掉了面子之后,也启程回到大梁。
西方,秦国卫鞅却仍然在盯着河西之地。
虽然秦国也派了人去临淄以朝齐君,但是,仅仅是秦国公子少官为特使,嬴渠梁称因身体原因并没有东行。其实,嬴渠梁与卫鞅是想乘机在夺回魏国所属河西之地。而孙膑、田忌攻魏国东鄙以及魏王朝齐之事,皆在卫鞅策划和预料之中,均是秦国下的一盘大棋。
且说少梁城下,卫鞅将魏国仅剩的大将魏昂欺骗至了营中缉拿。次日,卫鞅便将魏昂押至了囚车,并携至前线之上。
卫鞅笑到,“公子昂,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我大秦锐士之战力,两日之内,我大秦铁军必破少梁城。我们拭目以待!”
魏昂仅是在不停的骂,“卫鞅匹夫,刑不上大夫,我公子昂何曾入过囚车!卫鞅小人,有本事将我放回魏营,由我来指挥少梁守军,看你再能放出此大话不?卫鞅……”
卫鞅不理会,只安排攻城。
先是车英带领一万余弓弩手、石炮手,万箭齐发,乱石齐发……对于少梁城而言,虽然守军有五六万,但是魏国整个国家内的兵力与战力均已经出现不足了。一是,战斗力下降了,精锐部队已经被齐国打得差不多快没了;二是一些军备器材也严重老化,甚至是不足,许多士兵并没有盾牌,一些防御设备也很难用了。
秦军显然是有备而来,弓箭、强驽、乱石、滚木投掷了差不多两三个时辰,少梁城内的守军是伤的伤、亡的亡,城内的百姓也是乱作一团。
卫鞅又命任鄙、乌获等大力士在掩护之下,强行撞击城门,不一会功夫,这座之前秦军几乎靠近不了的少梁城,竟然城门被撞开了。在弓弩手的掩护之下,无数秦兵拥入少梁,同时,云梯搭上城墙,年轻少壮的秦国士兵如蚂蚁一样往少梁城墙上爬去。
魏国主将现在是魏错。
他追随公子昂多年,经验丰富,亦有骨气,但是无奈于魏国士兵士气低下,设备老化,也感觉无力招架。于是魏错很快便决定,放弃少梁城,继而转向小城吴城。
不到一日,秦军便攻下了少梁。
魏昂大怒,骂到,“魏错,此时少梁之城怎能轻易丢弃,此时之魏国,需要战死也要守住少梁城,如此轻易地弃城,大魏之颜面何在?士大夫之气节何在?魏文侯及列祖列宗所创下的基业,又何以得到保全。”
魏昂是越说越生气,“如果我能回到魏国,定手刃你魏错。亏了你还是跟随我多年的魏国名将!”
卫鞅说到,“公子昂,这是你以局外之人冷眼看此次秦魏之战,可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汝若是见到了少梁城百姓之伤亡,看到了魏军战力之不济,汝难道不会撤离?”
“两军交战,或冲阵杀敌,或马革裹尸还!为将者,更应该身先士卒。我大魏庞涓将军、太子申皆自杀殉国,魏错更应该外御强敌,逝与少梁共存亡。”
“公子昂之气节,卫鞅佩服。不过,关于魏错之身家性命,相信会很快能有答案。”卫鞅信誓旦旦地说。
魏昂想了想,沉默了,低下了头。他对于当下魏国的战力以及魏国能否守得住河西,确实充满了疑虑,他失去了自信,四面楚歌的魏国,就像正在东方大国朝觐齐国的魏王,仍然没有了尊严。
魏国这艘巨轮,正在面临着激烈的风浪,虽然不至于有翻船的风险,但也不足以能安全航行。
三日之后,卫鞅的大军便到了吴城城下。
吴城仅是一小邑。人口只有五六千人。忽然涌入三四万魏军,自然有些拥挤不堪。而吴城防备更弱,护城河亦是非常之浅,城墙低而矮,相比较少梁而言,更是易攻难守。
卫鞅虽然不是兵家出身,但他所编练的新军却年轻勇猛异常。加之强弓劲驽,吴城亦在第二日攻陷。魏错逃回大梁,魏错所领5万大军,皆在河西之地被斩首。
魏错回到大梁后,直入王宫。
刚刚在临淄开了“国际会议”归来的魏罃,本想魏国可以安全无虞一段时间,却在此时听到了最坏的消息——公子魏昂被骗俘,少梁、吴城两城皆被卫鞅攻陷,河西之地尽落秦国之手。
魏罃大怒了,“卫鞅匹夫,自即日起,你卫鞅便是我大魏全国之敌人!”
魏错问到,“末将丢了河西之地,还望我王降罪!”
惠施说到,“我王,我魏国不能再杀人了,魏错将军虽然有过,但并无罪啊。现在是防止秦国渡河东进,更要想办法救回公子昂!”
“眼下之魏国,千疮百孔,列国来欺。还能有别的办法吗,只能是与嬴渠梁和谈,将河西之地交付秦国了。而即便是这样,也未必能阻止秦国东进。”魏罃已然对于现在魏国这个烂摊子感觉到了绝望,他没有能力再作任何的抗争了。只能是继续到处讲和、赔礼。
惠施说到,“眼下之计,只能是向尊齐一样尊秦。割地,交换魏昂。相信此时之秦国,仍然要继续变法图强,相信秦国还没有东进的实力。真若入得中原,恐怕三晋还将是一家。这是秦国必须要考虑的。”
“惠相,你与卫鞅去和谈吧。你可灵活掌握交换协议。”魏王说到。
惠施显然还没有完全说完,“启禀我王,关于魏国之将来,臣还有一些考虑,不知我王此时愿意听否?”
“但讲无妨。此时还能有人为我思考魏国之将来与出路,已然难得!”
“那好,如果我讲错了,请我王见谅。在臣看来,当下之魏国,错在好大喜功,错在有了一个列国愤怒的‘王’的称号,错在四处用兵,北伐赵,东伐宋、卫,西伐韩……当下之魏国,连连战败,只能以无为而无不为。”惠施这时露出了道家无为而治的治国哲学思路。
“无为而无不为?何解?”魏罃似乎对于这句话非常的感兴趣。
“臣自幼习道家学问。老聃大师曾言,治大国若烹小鲜,以无为而达到无不为,即无为而治。当下之魏国,当休养生息,实行无为而治。即坐视他国之争斗,冷眼旁观,只收渔利!”惠施直到现在,才感觉他的一生所学将有有用武之地了。
魏罃现在是心累至极,自然就是玩“无为而治”,说到,“愿闻详情”。
“当下之齐国,似乎是中原第一强国。但是,列国朝齐,楚国与秦国以及南方的越国,似乎都有意见。我王可以建议齐君称王,然后让齐坐上这火山口。楚国必伐齐,而秦亦会对齐国有所攻伐。无论齐国胜与败,于我魏国都是利好。至少我魏国可以得到喘息机会。眼下之计,不妨在与秦议和之后劝齐称王,若田因齐不称王,那就来个多国相王。称王之后,仍然尊齐为霸主或盟主,同时离间齐楚关系、齐秦关系,那时,我魏国只负责观看就行了!”
魏罃这时听到了最亲切的建议、最可行的战略,他凝重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在这微笑之中,齐国往前的道路充满着陷阱,以及种种不可揣测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