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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历史 > 依兰名士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放人

三人各怀心思进了乾清宫,皇上立马宣进殿。庆隆帝坐在龙椅上,身太监周福海搀扶皇上站起来。皇上龙颜大怒地说道:“科考在即,就出了这么大一个案子,一个举人跟谁有什么冤仇?为何惨遭毒手?”说道这里皇上咳喘几声,太监扶着皇上在龙椅上坐下,又从龙椅后面拿来一杯茶水递给皇上,皇上喝了茶将茶杯交给周福海。

  刑部尚书俞茂先跪着回话道:“回禀圣上,原本是两个举人一起游玩,一个姓刘,一个姓宋。刘举人当天便失踪了,第二天宋举人便来假装来寻找,实则是出来探风,因此卑职以为这位姓宋的嫌疑最大。”

  陆浩剑道:“可这案子中的死者是在宋邦国家门一个沟豁中找到,难不成宋举人杀人还要栽赃给宋大人吗?何苦他们又是同族之人,若是没有不共戴天之仇是不会这么做的,再说微臣听说当天宋举人去找过宋邦国,恰巧宋邦国不在家。”

  俞茂先道:“回禀圣上,如此说来宋大人和宋举人皆脱不了干系。皆交给刑部审理是再也合适不过的。”

  陆浩剑说道:“以微臣之见宋举人和宋邦国杀人可能性不大,回禀陛下,宋举人原本跟刘举人一同到京城的,一路上走了几个月,宋举人若要杀刘举人路上便可下手,何必等到京城之后还将刘举人拉到宋大人家门口行凶杀人?科考在即,宋邦国早已隔离在贡院里面,如何又跑出来杀人?”

  俞茂先道:“这便是微臣不明之处,还望皇上宽宥几日,待微臣查个明白再向皇上禀报。”

  皇上喝了茶水神色已经好了许多,他冷峻的目光可以穿透人心。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吧?宋举人杀刘举人,他们有仇吗,世仇?还是谋财害命?朕听说原本他们两个不认识,又一路同来,刘举人又是贫寒之士,仇杀不是,谋财害命也不是?宋邦国更加不可能杀害刘举人。”

  陆浩剑说道:“微臣那日在街上走了走,外面卖题的,叫人舞弊的有好几大宗。会试在即,历来舞弊就难以杜绝,刘举人被害会不会与舞弊有关,微臣不敢妄言。”

  皇上听了龙颜大怒,站起来踱着步子,大声说道:“江南贡院乡试舞弊才过去几个月,会试又是舞弊,国家养着这么多蠢蠹…”

  说到这里皇上咳嗽两声,太监周福海立马扶着皇上在靠椅上坐下,端来一杯热茶,吹了吹低声说道:“陛下先喝茶吧!”这时候太子周佑坤进来了,他是今年封为太子的,庆隆帝将喝了一口茶水,将杯子放下。太子在皇上面前行礼,礼毕说道:“父皇,儿臣粗略查了一下,当天有人看见刘举人经过宋邦国家门,停留片刻,继续往北走到过虞山,后来尸体被发现就在宋家不远的沟豁里。儿臣去过那里,虞山脚下有一栋就房舍。”

  皇上盯着李健松道:“云溪,朕记得当年虞山的那幢房子好像是你的?”

  李健松跪下道:“回禀陛下,那栋房子原本确实是老臣的,后那房子被老臣家奴卖了。”

  “卖给谁了?”皇上这样一问,李东健低头不言,陆浩剑说道:“微臣若是没记错的话,礼部王大人在曾经在那儿住过。”

  皇上愣了一会问道:“你说的是王运奎?”

  “正是!”

  皇上道:“王运奎今年还是他主管会试吧,朕看来要将他换了,让他歇息歇息,这次科考朕另外安排人去管理。”

  李健松道:“遵旨!”

  俞茂先道:“这案件与会试科考实在脱不了干系,坊间传说这个刘志平要去举报贿赂考官之人,兴许就被人发现了,被杀灭口也是有的。只是推测,案件未明微臣不敢妄言。”

  庆隆帝缓缓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敢妄言就别说话,朕没有把你当成哑巴,你们抓了多少举人?”

  俞茂先道:“回禀皇上,一共抓了五十多个。”

  “放了吧,把这些举人统统放了。”

  俞茂先忍不住问道:“启奏皇上,这个宋湉放了还是先关着呢?”

  “放了!让每一个举人参加春闱,一个也不能漏掉,朕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能耐!”因为皇上怒气上冲,满脸紫红,气喘吁吁地坐在龙椅上。吓得底下人大气不敢出。周福海不停地给皇上捶背,又是端茶送水。好一会才平复一下,周福海拂尘一挥尖着嗓音道:“你们撤了吧!”

  三个臣子慢慢起身要告退,这时候陆浩剑跪下禀奏道:“微臣听说那个刘举人并未死,而是处在昏迷状态。”

  皇上听了,缓了缓神叫住了二人对太子道:“慢着,刘举人既然没死,着太医前去看看,接到太医院去治疗,二十四个锦衣卫轮班把手!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收银子。”

  听到这里李健松吓出一身冷汗,用袖子轻轻地拂过前额。好在无人看见。皇上发了一顿脾气又拉着李东健说道:“云溪,对手下的人要管严些,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就可胡作非为。”这话也是给李健松隔山敲虎警告一下,李健松连忙答应道:“一定严管!”

  宋湉在顺天府牢狱里面日子不好过,那日子真他妈的不是人呆的地方,十来个人住在一间牢房,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虽然有一个大小便池,仅仅能容一个人。昔日那些满嘴斯文的秀才举人早已丢掉了读书人的样子,披头散发,一身污垢。吃饭的时候到了,那些牢子摇着铃声,像似召唤一群畜生一般,口里喊道:“来,喂食了!”有些举人清高孤寡,起初不接受这种喂养方式,但肚子饿得呱呱叫,有道是活人不能叫尿憋死。饿了一餐后便端起破瓷碗乖乖地去排队。

  上厕所的时候有些举人也是粗鄙不堪,扯开裤头就拉尿。起初第一个是惹来一群骂声,等到第二、第三个之后便习以为常了。如此以来整个牢狱被氨气熏得臭不可闻。这些学子都是好不容易考了一个举人,本想一考成名,前途有望,可以光宗耀祖了,没想关进这里,整日愁眉苦脸,有些嚎啕大哭的。哭爹叫娘的,好不热闹。好在这日子过了两天两夜便结束了,随着牢头一声放人,被关押的人还萌的很,有人问到:“你说将我们放了?”

  “放了,都放了!”

  “那凶手抓到没有?”

  “这个不知道!”

  举人们听说放了,早已变了一个模样欢欣鼓舞,随着落锁的声音,监狱大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举人们像出笼的鸭子一般,各自飞也似地跑回自己的客栈或者会馆去。李明成打听到消息在监狱外接宋湉,依旧回到大相国寺去,下午出来的时候门口居然有人打听什么,挨到晚上宋湉也不敢出去,整日依旧在这里读书,练习书法。晚上夜里更冷了,又飘起来雪花。宋湉从一个寺僧弄来一盆炭火,一边写字一边烤火,一边哈开冻笔写字。口渴了还得自己去热茶去,只因李明成在别间,已经好些日子没见此人了,要是有雯雯在就好了,自己也不至于事事亲为。

  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宋湉看看房里的漏已经快到亥时,开了门,看见这男子打扮的清秀面孔宋湉心里甭管有多高兴,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

  “快放下我!我跟你说正真话。”

  宋湉放下沈思妤,取下她的披风和斗篷,将雪花抖落。

  沈思妤听说一群举人被抓进监狱去了,心想这里也许就有宋湉,昨日就来了相国寺,敲门不开,里面又黑灯瞎火寂静无声,在门外等了一会后便离去。

  “你前些日子是被人抓进顺天府监狱去了吧?”

  宋湉微微点头,沈思妤细细看看宋湉略显憔悴的样子,心知这些天在监狱也是吃了一点苦头,摸摸他的俊俏的脸庞,主动亲了一下。

  “你只管去参加会试,大丈夫要做到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宋湉连连点头,抱着沈思妤还想温存一刻,只见沈思妤将饭盒打开,端出尚冒着热气的宫中才尚有的热菜饭,今天的碗是虽然看上去朴质,倒也耐看,宋湉去寻找自己用的碗和钵子装佳肴,沈思妤摇摇头道:“算了,这碗是我让丫鬟在外面卖的普通碗,并非官窑御制的,你就拿着用吧。”

  说罢收拾东西就要走,见宋湉有些不舍,便主动过来抱了抱,一袋也松开了。

  沈思妤道:“以后咱们还有见面的日子,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心中自然有你。只要两人心在一起比什么都强。”她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说不出来。宋湉帮她整理衣服,拿着她的披风给她披上,拾起斗篷送她出了门。当斗篷交到她手里的时候感到莫名的酸楚,望着她的背影随着马蹄声嗒嗒嗒远去。

  俞茂先听说那个举人还活着脑袋都大了,当天晚上便去了李阁老李健松家里,俞茂先愁眉苦脸的样子。李健松家里还坐着两个人,肥胖身材,脖颈上的肉多,看上去脖颈短小,肥面小耳,一对耳朵像老鼠耳朵,有个眼睛浑浊不清,此人是李健松侄子,叫李灏藩父母早逝很早便跟着李健松生活,十多年前考探花,如今官至太常寺卿。另外一他坐在椅子上,李灏潘斜着眼睛道:“两个没用的东西下手太轻,还说什么武功一流,我呸,三流都不是。”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有什么可怕的,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让太医院的院判想点法子。”

  俞茂先道:“可还有一个宋湉,他可也去过那个地方,难不成将宋湉也弄死?”李灏潘捶了捶头叫丫鬟将两个打人的白面书生和黑天虎叫了过来问道:“你们二人看见那位宋公子到底进了房子没有?他发现什么了没有?”两个家丁听了面面相觑,一个道:“也不知道他看见啥子了,只觉他躲在门前大树下有一会子。”另一个说:“也许他知道的不多。”

  “最好让他也不要开口。”

  “可如今皇上说了每个举人都得参加春闱,我们现在下手只怕不妥?”

  “谁叫你们现在下手了?你们打探到他的住处没有?另外这次科考让他无功而返,兴许几年后就忘记了。”

  俞茂先道:“微臣明白了。”俞茂先听到这里心里有底了,拍了拍屁股准备起身要走,李健松咳嗽两声站起身来,走到客厅中央道:“我老了,你们有些事不要做得太过了,我走了你们还接不了这个摊子。有人会找你算账的。”说罢又咳嗽几声。李灏潘扶着李东健在椅子上坐下。

  “爹爹,这事儿你就甭操心了,好生养着身子骨我们做儿孙的也好多享福几日。”

  不管发生了什么,春闱还是按照原定的日子来了,这一日贡院周围围满了人,考生入场基本上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笔墨,一些食物,还有木炭。因为北方天气尚冷,冻坏了这些举人不是耍的。而且一呆就是三天。衙役拿着水火棍维持秩序。举人提着篮子排着队挨个等着监考人员检查通行,他们首先看篮子,举人将篮子物件一个一个列出来给监考人员查看,毛笔的笔头要拔下来,免得笔管携带东西。领头搜身的是礼部主事吴鹏,他让举人高举着篮子,检查篮子里面东西,然后脱掉靴子,将袜子取下来,一个一个像大肠一般倒着,那些臭袜子的味道便在寒冷的空气中扩散开了,有些举人捏了捏鼻子,有些寒门子弟倒是不惧怕这些。那些富家子弟无一捏着鼻子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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