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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不需要压抑自己

车开出医院,进到主路涌入车流,行人熙来攘往,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繁华城市白夜里同样令人目眩神迷。时瑜从车窗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温荇清侧脸。

晴日里开车,原本戴着的近视镜会换作太阳镜,被墨色镜片遮挡住部分五官,显得温荇清人有些神秘冷峻,将温柔气质隐去两三分。

光线透过车窗分割明暗,时瑜倾斜身体偏向温荇清,这时车载电台里正播放一首德彪西的牧神午后前奏曲,柔和旋律衬托宁静美好,催人昏昏欲睡,本来是难得的时光,一时半会却没办法平心去欣赏。

感受到时瑜灼灼目光,温荇清扭头看他一眼,心事完全写在脸上,眼里惶惑目光徘徊,出来医院前时瑜便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注意着前车间距暂停音乐,先人开口,打破时瑜的这分犹豫纠结,“想问医院里我和向阳说了什么?”

半点心思从来藏不住,一语被人道出,时瑜淡淡笑了笑,听温荇清这样说大概能猜出结果,“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嗯。”

温荇清直白承认,目视前方继续开车,没想对他半分隐瞒,“向阳问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就告诉她了实情。”

果然,对於自己之前那番谎说,时向阳根本没有相信,既想告诉她又害怕她知道,尤其对象是温荇清,是个男人,时瑜很难清楚妹妹对於这种事情态度如何,自己总是顾虑太多,以为瞒住就会一了百了,隐瞒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倒不如温荇清做得干脆利落。

突然间明白过来那句同意到底所指什么,是无条件相信自己,接受与包容既定现实,想要还给这么多年他应有的自由,想到这里,心尖如针扎般泛起点点酸疼,越强忍下情绪,越像水滴溅进滚烫油锅里,失控到眉间皱起嘴角下撇,眼泪不受控掉落时,时瑜飞快将头转向另一侧,不想让温荇清瞧见。

“时瑜,她并没有怪你。”

温荇清温而缓的声音从旁侧传过,时瑜深吸一口气,尽量压制住声音颤抖,“嗯,我知道……”

“是我考虑不周到,这种事情应该和你商量的。”

“没关系温老板,本来也瞒不住她什么。”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疏通心中这块淤堵,时瑜仍背对着他说话,瞧不出什么情绪,“向阳从来对我没有脾气,从前也是,只要不是错事就会无底线包容,这种温润性格还真像我们母亲,太像了……”

温荇清心想确实,佯装威胁时毫无半点压迫人的气势,温柔之人扮蛮横总会破绽百出,时向阳最后提出口的要求,竟是一个妹妹对哥哥最深沈的维护。

“向阳是个懂事的好姑娘。”

时瑜轻应,似乎低低笑了声,“别人都说,兄妹姐弟在一起会很容易小打小闹,向阳自小时候跟在我身边,躺在襁褓里就会冲着我笑,长大一些的时候,母亲给我们两人用毛线勾成各种玩具,她从来不和我争抢,唯一的一次吵闹还是在她中学那会。”

第一次,时瑜同自己提及家人相关事情,温荇清开车静静听他袒露心扉,并不多问其他。

“以前,我们父母在镇子上开设小工厂,一家几口人生活也算富裕,时向阳有年任性非要学习钢琴,父母拗不过答应便给她买回一架,但她玩心重,没学几个月就放弃了,我那年正要准备高考,学习压力很大,忍不住说了她几句,忘记具体争执的是什么内容 ,那天吵完架后只记得心里十分后悔,她一连几天也没再搭理我,年少心气高,谁都不肯先开口去道歉。”

道出的都是些记忆里兄妹之间相处时光,温馨与摩擦勾勒出最珍贵平凡回忆。

时瑜说到这忽转沈默,声音转调,语言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父母说要带我和向阳一起出去旅游,想借此调和兄妹之间的关系,那段时间,他们工厂里的事明明很忙,还硬要加班挤出空闲给我们,结果,在这之前有天晚上……工厂意外失火,他们,我父母去宿舍里搭救员工,最后连同他们在内一共五个人葬身火海……碳化严重,甚至找不到一具全尸。”

回忆急转直下,听出时瑜声音不对劲,温荇清忙打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熄火,解下身上安全带。

“时向阳一直很内疚,她不说我也知道,葬礼后,我还发誓要照顾好唯一妹妹,看她学业有成,穿婚纱步入婚礼殿堂……没想到。”说到这喉间近乎绝望哽咽,“如果我父母还在,一定会责怪我没有照顾好她……”

伸向时瑜的手悬在半空一滞,人在情绪奔溃时无法自控,这些话应该是他掩埋心底深处的自责,温荇清眸光轻颤,心底某处柔软就像浸泡在盐水里,刺激神经隐隐作痛。

“不要乱想。”温荇清俯身向他倾过,“父母更不愿看到你这样自责,而不是去责怪你时瑜,生老病死都不是人自己所能决定的,作为时向阳的哥哥,你已经尽职尽责,做得很好。”

解开时瑜安全带,扳过还在隐忍发抖的身体,温荇清看到一张犹带泪痕的脸,鼻涕将出未出,眼眶和鼻尖皆泛着红,这样哭起来不是很好看,眼底聚成一潭化作水珠,断线般下坠,偏偏坠落的眼泪滴滴化成冰锥刺在自己心上,很难想象当时面对那种情形,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是如何的绝望,温荇清实在疼惜,於自己来说无疑最不愿看到他伤心模样。

时瑜双目失去些神采,嘴里还在断断续续,“我一直不敢做最坏的打算不想面对有些东西,就算医生告诉我说要做好一切准备……”

将时瑜拥在怀里,温荇清打断他这些诉说,手指轻柔穿插发间引人靠在自己肩膀,不顾眼泪或是鼻涕沾在自己价格高昂的衬衫上,另一只手则由上而下抚摸他后背,说不要胡思乱想,现在主治医师算得国内最知名专家,一切未尘埃落定之前皆有可能。

手上动作如此辗转反覆数十回,安慰似乎起到效应,时瑜情绪逐渐安稳,呼吸趋向平缓,那双手同样攀向温荇清后背,像濒死之人抱住海里浮木一般忽感无虞。

直到被车窗外一记鸣笛声惊扰,时瑜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种样子实在失态,声音哼哼唧唧从怀里传出,“对不起温老板……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

这个时候还不忘向人道无所谓的歉,温荇清无奈却不忍责备,从车载纸盒中抽出几张面纸要替他擤鼻涕,“在我这里,你不需要压抑自己什么。”

有手有脚让别人擤鼻涕实在不好意思,就像被当作小孩子般对待,时瑜想说自己来,温荇清却以命令口吻让他乖乖听话,忸怩不安哼出两声,盯着那只修长手指捏住自己腌臜物扔在垃圾收纳箱里,完全没一丝嫌弃。

所有负面情绪转瞬全无,时瑜意识到过去为何再难受再难忍也能吞咽消化情绪,反观现在竟有些自恣,应该是温荇清,温荇清给予他可以这样做的权利。

路上耽搁些时间,赶回公司时已临近中午,刚刚还显晴,这会云层积厚有下雨倾向。时瑜面颊泛红眼皮浮肿,哭过痕迹仍还未消退,年轻男孩最顾惜自己尊严,自然不想让别人瞧见,温荇清索性让人在车里等他一时半会,说自己上去一趟不会呆多久。

入九月即临近中秋,过去回本家都是放下礼物便走,能留下来吃饭的机会更是寥寥,现在身边带着时瑜,自然要更慎重妥帖考虑。

本来对於身边人没打算这么快告知,没想到阚家豪长目飞耳,总能迅速察觉到自己人各种变化,温荇清身边多出一个人,自然最先知道,以至於大哥和小妹都知情,温焱前两日不断发消息打探,原话大意是:我听家豪说你找了个大学生,年纪比你小将近一轮,二哥,不会是你逼迫人家吧?

温荇清懒於作出解释,并不是有意隐瞒他们,就是想等到时瑜适应,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公之於众。

至於最大的一道坎——自己父亲,阚家豪一拍胸脯,说你要真喜欢就把人带去他和温焱的婚礼现场,到时先斩后奏,几个人都出面帮忙维护,软磨硬泡,老爷子也无可奈何。

由衷感谢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自己妹夫。温荇清取完资料,简短吩咐肖应执几句,将要离开时,刚刚还在回忆里的主角突然致电,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阚家豪於他很少有什么麻烦事。

温荇清划开接听,果然对方说,清哥,我找你没什么大事。

忍下挂断电话的冲动,温荇清边往外走边和他闲扯,“听小焱说你最近搞起了音乐?”

电话里啊了声,阚家豪赶忙纠正,“可不是什么产业相关,就是在一静吧里和朋友喝酒遇见一个乐队驻唱,那日我一听,嘿!这群人还挺有潜力,一时兴起做了些投资,留他们在本地发展,想邀清队伍在我婚礼上演出一场,搞些惊喜环节什么的添乐子……”

从呶呶闲话里跳出神,温荇清笑笑,心说你阚少爷家大业大,人精钱多,见什么都是潜力股。不过这些心声并非带有别意,其他少爷挥霍纯属娱乐,阚家豪倒是有去有回,虽也是玩乐一种,但都玩在点子上。

“清哥,忙中抽闲,兄弟我想请你一起吃个饭。”终於转回本来目的上,阚家豪说来的正是自己那个乐队,最近参与一档大型音乐选秀节目,过五关斩六将,从海选中脱颖而出后成功通过覆赛,作为甲方遂设宴庆祝,以兹鼓励他们在总决赛中拿出优异成绩。地点就在大哥酒店里,熟悉的地方。

“可以问问你那位小朋友来不来,藏娇这么久总该介绍给兄弟我认识了吧?”

醉翁之意,温荇清短促一笑,只说带时瑜去的事情再行商议,他并不多么喜欢热闹场合。

刚想要问,乐队和自己其实关系不大,为什么阚家豪非要他去,就听阚家豪来上一句,“不过你可别缺席。”

“说来挺巧,乐队里有一个人,或许你认识。”

【作者有话说】

奔溃就在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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