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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施小计

阿玖轻车熟路找到浣衣院。沿着东墙进到后院,阁楼立於两棵杏树之间,她刚走过去,门口侍卫便厉声拦下。

“阁楼重地,闲人免进。”

阿玖柔着声音:“这位军爷,请问杨公公在里头吗?”

“你找杨公公?”侍卫睇她一眼,目不斜视:“有令牌吗?”

“令牌?”

“没有令牌便是闲人,速速离去,莫要打扰公公。”侍卫呵斥一句,随后便不再搭理。

阿玖见此路不通,也不再过多纠缠。

行至后院,这里的几间屋子是浣洗宫女的住处。阿玖小心走过,忽然听见某个窗棂里传出男女的喘息,夹杂着一两声轻笑。

这样的声音她听多了,瞬间头皮发麻。

路过时她往半开的窗户里瞥了一眼,不远处地上有一堆衣服,上面压有一块令牌,刻着精致的纹路。阿玖微眯眼——令牌上似乎烙有东宫的印记。

难道是太子的人?

目光向旁移了几寸,阿玖瞥见桌上半合的折扇扇面上题了一个“张”字,想必是里面那位主子的姓。

阿玖略回忆了一下,东宫她记得有一个叫张告的,身无一官半职,太子却极其信任他,甚至允许他自由出入宫中,於是此人便常常借着机会调戏宫女。

“啧啧,白日宣淫。”阿玖咂舌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出身青楼,有什么资格鄙夷这些好色之徒?其实对於出卖色相这样的事,她早已麻木,只要能达到目的,不妨利用好自己的优势。

阿玖故意撞了一下窗,不大的声响立马惊动屋内偷情的男女。

“谁!”

过了十来秒,宫女衣衫不整慌张跑走,张告衣带都没系好便冲了出来,等看清阿玖的容貌后,他先是一楞,随后流里流气地靠过来:“哪里来的小娘子,模样真水灵……”

“见过张公子。”阿玖佯作紧张,跪了下去。张告摸着下巴,色眯眯地打量她:“哟,你认得我?”

“公子乃东宫常客,太子亲信,又才高八斗丶俊秀绝伦,芳名远扬,奴婢怎会不知。”这一席话直捧得张告心花怒放,当即扶起阿玖,顺势搂住她细腰:“来来,我们进去说。”

阿玖嘴角一勾,随他进了房门。

“旁人都只知我无官无职,游手好闲,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却说我才高八斗,意欲何为啊?”一进屋张告就迫不及待要抱住怀中美人。阿玖躲开,淡淡一笑,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巾扫过他脸:“公子虽不曾考取功名,但才学早在大家之上,是以不被俗世所解。”

此番话说得张告满脸春光,殊不知阿玖早已用这样的话哄诓过多少失意文人才子。

“说得好说得好,本公子今日难得遇到知己,不如你从了……”张告“我”字还没出口,就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阿玖不紧不慢收起丝巾,兀自从他腰间拿走令牌,她端详片刻,确认是东宫烙印没错。

“既是知己,借借令牌,不介意吧?”她勾唇,悄无声息地关上门离去。

重新回到阁楼,阿玖发现门口的侍卫换了人。方才是个魁梧挺拔的将士,此时变成了个又瘦又高细皮嫩肉的年轻男子。

“你来得不巧,公公刚离开了。”

阿玖向前,柔声细语:“这位小哥,可否告知我公公去哪儿了?”年轻侍卫显然没先前那个板正,见阿玖走近,立马别开眼,耳朵微红:“公公去内务府交接事宜了。”

竟然走了,早知多等一会儿,也不用耗神去拿这块破令牌了。阿玖叹口气,道了谢便直往内务府去。

半年过去,不知杨公公是否还记得她……不过不记得也好,就当从头来过。

这一路上遇到不少宫人,但因为阿玖走得太理所当然,根本不把普通宫人放在眼里,於是众人都以为她是哪个官家的千金小姐在宫中闲逛,害怕得罪人都不敢多看一眼。是以阿玖十分顺利到了内务府。

“劳烦公公费心了,这边请。”快要到时,阿玖正好看见一个身着太监服的人从内务府走出,身后还跟了个随从。正是先前在阁楼门前见到的魁梧侍卫。

“王大人不必送了。”

“公公慢走。”

阿玖跟着走了两步,等他进了月洞门才追上去。

“杨公公请留步!”

听见有人唤,侍卫先回过头,杨公公睨阿玖一眼,呵斥:“哪儿来的婢子,如此不知礼数!”那侍卫认出阿玖:“你不是……”

不待他说完,阿玖打断道:“奴婢听闻近日宫中怪事频频,故特来告知公公。”

公公冷哼一声:“宫中有何怪事?”

“三更半夜鬼敲门。”

此话一出,杨公公脸色立马变了,示意身边随从走开望风,随后压低声音。

“鬼从何来?”

“青冥之州。”

“原来是你。”杨公公看了看四周,示意阿玖跟他到屋后:“过来说。”

屋后杂草丛生,一看便知少有人来。

“你是刘相国新派来的?”杨公公上下打量她,皱眉:“怎么是个女子……可会武功?”

“不会。”

“不会武功?哼,真是笑话!哪儿有潜伏敌国却不会武功的细作?”杨公公拂袖,愈发瞧不起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皮囊美人。阿玖冷静道:“公公,做细作可不光凭拳脚功夫,更要会随机应变懂得智取,习武之人一呼一吸与常人有别,若我会武功,也不会如此轻易在宫中活动了。”

听完这一席话,杨公公神色缓和了些,但仍从鼻腔哼气:“说罢,找杂家何事?”

阿玖想到自己从前累死累活,也没查到一点这个神秘的内应的信息,如今碰上知情人士,可不得多挖点?

“我想请问公公,姜国培养在宋国的内应到底是男是女,年龄在几岁?”

“男子,约摸二十馀岁。”

阿玖蹙眉。凤阳阁皆为女子,这么说要找的内应不在凤阳阁中?那那张纸条为何约她夜半公主府见?

“可当时您让我送衣去凤阳阁……”

“杂家何时让你送衣去凤阳阁了?”

阿玖及时打住,摇摇头换个问题:“那凤阳阁中是否可能有其他卧底,还是说幼卿公主身边有什么人知道内应的存在?”

“这个杂家就不知了,从未听过幼卿公主府中有什么卧底。”

见公公否认,阿玖也陷入沈思。她距离送衣那天已过去半年有馀,那人还在不在凤阳阁尚不得知,况且连杨公公都不知凤阳阁中有人知道内应的存在,难不成是她记错了?杨公公见她神情困惑,自怀里拿出一封信给阿玖。

“内应迟迟不现身,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你来了,杂家正好有件事交与你。”他又从袖中摸出一枚铜币:“去宫外的南北酒肆,将此物交给那里的老板娘,届时她会给你一样信物,你要把那信物平安带回来。”

阿玖面色严肃接过信物:“我如何出得去?”

公公悄声道:“幼卿公主再过几日便是十八岁生辰,这皇室子女到了十八岁便要出京历练,皇子为半年,皇女为三月,你想办法让公主带你一同出去。”

与杨公公会完面,阿玖又偷偷溜回浣衣后院,找到先前迷晕张告的屋子。她没进去,只站在窗户前瞟了一眼,见张告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於是将令牌丢进去后便悄声离去。

此时武德殿。

宋琼难得端端正正坐在红木椅上,反而是一旁的宋怀瑾翘着二郎腿,仰着头一脸生无可恋。

“你也看见了,这次若不是因她被绑着,无法与外界交流,说不定不会中此毒。”宋琼乖巧给兄长斟茶。宋怀瑾看着那杯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终他放下茶杯,看着宋琼:“你……”

“哎呀,我解都解了,总不能又把她锁回去罢?再者,阿玖中毒初愈,也需要多活动活动。”

“那……”宋怀瑾又要开口。

“多谢皇兄!”

见宋琼丝毫不给自己反驳的机会,宋怀瑾只得作罢,不再提此事:“随你罢,我这次让你来是想告诉你,天牢里的囚犯都验过了,皆无中毒迹象。”

“这么说,是只针对刘伍一人?”宋琼擡头问:“皇兄,你回来时随行都有些什么人?”

“我已让何丰查了,除了这两人是兵部派遣,其馀皆为我直属部下。”

宋怀瑾起身,从柜中拿出一纸卷宗,上面悉数罗列着出征之人的姓名。宋琼跟在他身后,看见卷宗上圈出了两个人的名字。

“张堂丶王霄?”她念出二人姓名。

“不错,张堂是太子提拔,王霄是武状元受命。”

宋琼静默一会儿,说:“先从张堂查起罢。”

“为何?”

“他是太子提拔的,受人恩惠必为人做事,我不放心。”

“可是大哥并没道理插手你的事啊。”

宋琼踱着步,蛮不讲理:“我就要先查他!”宋怀瑾无奈地收起卷宗:“行罢,我这就吩咐下去。”

他站起来,目光一瞥,忽然发觉宋琼已经长到了他下巴的高度。不知不觉间,他这个任性妹妹也长成大人了,只是心智还不成熟稳重。

“对了小妹,后日便是你十八岁生辰,宫中必大办你的生辰宴,可有想要的礼物,皇兄给你搜罗来。”

宋琼听见这个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什么奇珍异宝稀奇古玩,我都腻味了,能不能替我跟父皇母后求求情,省去生辰宴,直接放我出去玩?”

宋怀瑾丢给她个想得美的眼神。

“历练可不是玩,叫你去体会世间百态,感味民生的,自时我会派何年暗中跟着你。”

“至於生辰宴……你也知晓,母后极为看重这一次生辰宴,不仅是给你操办生辰,更是给你选夫婿的。”宋怀瑾苦口婆心劝道。

宋琼一听见“夫婿”二字就像触了霉头般蹦出几米远,冷着脸掰关节:“谁要选这劳什子夫婿,我看那些公子少爷谁敢来,来一个我揍一个。”宋怀瑾瞧她凶神恶煞的样子便知这确实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於是立马打住:“冷静冷静……”

“不丶不好了,阿玖姑娘被太子殿下的人带走了!公主!”殿外有宫女在叫嚷,侍卫拦着不让她进。

宋怀瑾高声:“放她进来!”

很快一个浑身是泥的宫女踉跄着冲了进来,宋琼认出是白竹。

白竹一脸焦急:“公主,阿玖姑娘被太子的人抓走了!”这边宋怀瑾剑眉拧起,转头看宋琼一巴掌拍到桌案上:“太子为何要抓阿玖?”

白竹才发过誓要保证阿玖安全,此刻害怕得双腿发软:“因为丶因为太子殿下的好友张告死在了浣衣院,有人称看见过两人进一间屋子,於是阿玖姑娘便被当做嫌犯带去审问了……”

“这个宋邺!我先走了——”宋琼压根没想到追究白竹的过错,只被太子的武断抓人气得咬牙,当即朝一旁扔了个眼神便纵身而去。

青青得了令,一把搂住白竹的腰,腾空点步,跃上墙头。白竹“啊”了一声,吓得攥紧了青青的袖子,不敢睁眼。青青见状,安抚她道:“别怕,公主只是要你也去一趟东宫。”

“……好。”白竹白着嘴唇点头。见她点头,青青一声不吭又一下子从墙头跳上屋檐,引得还没准备好的白竹又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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