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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告惨死

宋邺一身常服,不似平时正襟危坐,而是斜倚在宽椅上,手里盘着一串珠子,半眯的眸中透出些许阴鸷,打量着被人押在阶下的女子。

阿玖跪在地上,双手被人押在身后,她擡头看宋邺,如狼的眼神登时令她咽了下口水。

忽然一个侍卫上前:“殿下,幼卿公主来了。”

阿玖耳尖,听见此话眸中微动,轻轻抿了抿嘴角。宋琼来了?动作还挺快。她忽然没那么紧张了。

宋琼一进去目光就和座上太子撞到了一起,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但她并不退怯,足履生风,大步走上前质问宋邺。

“太子殿下为何要抓我的人?”

宋邺耷拉着眼皮瞥了一眼阿玖,不紧不慢地拿着珠串站起来,走下台阶。

“这是你的人?”

“是。”宋琼挡在阿玖身前,看起来有意护着这个婢子。宋邺在她身侧站定,目光扫过两人,末了笑了下。他手里正盘着的珠串戛然而止,面色骤然冷下来。

“那皇妹来得正好,你的人杀害了我的挚友,还偷走了我东宫的令牌,其心不轨!”

宋琼乌眉拧起,嘴唇翕动,下意识看了眼阿玖。跪在地上的阿玖看出宋琼不知事情经过,无法与他掰扯,於是立马扑了过去,语气不似往常冷静:“公主,我没有杀他!是他想非礼我,故意引诱我进那间屋子,我刚进去就感到不对劲,於是趁他不注意敲晕他就跑了,后来他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是吗?”太子身边的侍卫站出来,一掌打到阿玖背后,刀架上她脖子:“可令牌作何解?为何张告的令牌不在身上?分明是你杀害了张告后偷走令牌!”

阿玖眼前一阵恍惚,咬牙忍住喉头腥甜,这种真假参半的嫁祸最难自证清白,她本想辩驳两句,可感受到颈上冰凉瞬间噤了声。

宋琼见他执意置阿玖於死地,一时怒火中烧,抽出了腰间的黑皮长鞭就要甩下去。没想刚扬起鞭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臂,她愕然回首,发现是宋怀瑾。

殿内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三殿下。”

“皇兄。”宋琼被打断动作,有些不悦。宋怀瑾递给她一个眼色,将高举的长鞭按了下来。

太子冷笑一声,示意手下放下刀,随后迈开步子围着阿玖绕了一圈,走到宋怀瑾面前:“三弟怎么也来我这儿凑热闹?一个小小的奴隶,就让幼卿公主和三殿下如此兴师动众,看来这婢子来头不小啊!”

宋怀瑾听出他话里有话,但面上并无变化,只文质彬彬颔首:“我见幼卿的贴身侍女守在东宫外,想来幼卿正在大哥宫中作客,於是来瞧瞧,顺道领她一起到母后殿里用膳。”宋琼知道他在告诫自己不能冲动行事,但想到阿玖性命掌握在太子手里,於是收起鞭子,负手而立。

“太子有所不知,我已准许了阿玖在宫中活动,她何需去偷令牌?”

她擡手,殿外进来一个侍女。

“白竹,你说说阿玖的行迹。”

侍女跪下道:“奴婢今日与阿玖姑娘从凤阳阁散步到竹园,阿玖姑娘因大病初愈,受不住风,於是奴婢便回屋取衣服去了……”

宋琼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太子身边的侍卫冷不丁笑出声:“看来有段时间阿玖姑娘行踪不定啊。”宋琼冷冷瞥他一眼,那侍卫立马噤了声,悻悻低下头。太子勾唇:“你说她没必要偷令牌,那得看她之前是不是见过什么人了——叫李锋进来。”

阿玖听着几人对话,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勉强擡起头,看见一个身材魁梧身着侍卫服的男子走上前。

“属下见过太子殿下丶三殿下丶幼卿公主。”

看清那种熟悉的脸,阿玖心提到嗓子眼。

“你可见过此人?”

李锋走过去看了阿玖一眼,一副恍然的表情。阿玖背后直冒冷汗,大气不敢出。只见李锋笑着转身,对太子道:“回太子,属下确实见过这位姑娘。”

“哦?当真?”太子假装惊讶,实际饶有兴趣地瞟了眼宋琼,后者绷着一张脸,正死死盯着李锋。

李锋毕恭毕敬地点头。

“是,她迷了路,来找过我问路。”

正屏气凝神的阿玖顿时松了一口气。

“问路?”太子皱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是,她问属下千鲤池怎么走,属下指完路后便没见她了。”

太子不信还想追问,身侧传来宋琼一声嗤笑。

“太子殿下听见了,阿玖她第一次离开凤阳阁,在皇宫迷路也正常。”

侍卫反驳她:“东阁楼乃位於浣衣院后,她怎的就从竹园进了浣衣院,这合理吗!”

“竹园到千鲤池,中间本就要经过浣衣院,阿玖她不识路,於是进去问问旁人,哪来不合理之处!”宋琼朝前走两步,眸色阴沈:“本公主跟太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侍卫插话了?”

宋邺也睨他一眼,侍卫立马跪下:“属下知错。”宋邺转回目光,摩挲着手里晶莹剔透的珠串:“无论如何,张告之死跟她脱不了关系。”他看眼宋琼,又看眼阿玖,叹气道:“幼卿妹妹,希望你能掂量清楚孰轻孰重,不要为了一个清倌儿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

他重新盘着珠串走上台阶。

“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此女子不可出狱。”

“你……”宋琼不满,正要上前又被宋怀瑾拉住。

看见此番局面,阿玖庆幸自己没怎么多话,还好杨公公已打点好了,有惊无险。至於张告之死,人确实不是她杀的,自然也赖不到她头上。

不过这东宫可不是随时都能进来的,或许她留下来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阿玖如此想着,对宋琼开口:“公主,清者自清,阿玖甘愿留下来,等待水落石出,还我清白。”

“阿玖。”宋琼微愠。太子闻言咂舌,擡手示意,手下的人立马上前将阿玖押了下去。

宋琼看着阿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心里没由来地空落,白竹走过来扶住她,有些无措地喊:“公主……”

“既然事实还有待查证,我们便先不打扰了,小妹,走罢。”

太子嘴角扯出个和气的笑,点头示意:“三弟幼卿慢走,皇兄便不送了。”

离开东宫后,宋琼越想越生气,抓着鞭子的手上青筋凸起,仿佛是想徒手把长鞭捏碎。她咬着后槽牙,神色倦烦,阿玖怎么说也是她阁中之人,太子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抓了去,分明是他先不顾兄妹情分,为何自己要忍?

宋怀瑾见她一副气不过的模样,便将在东宫不好讲的话说出来:“小妹,我来时顺路去看了一下张告的尸身,他身上半点伤口也没有,却是死於窒息,据我所知,张告是会武功的,而一个弱女子怎会杀得了一个习武之人?”

宋琼咬牙:“张告这个人,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得罪过什么达官贵人,况且他爹是朝廷命臣,他哥又是将军,谁敢动他?总不能真是遭了天谴罢。”宋怀瑾静默片刻:“今晚子时,张告的尸身便会送走,我们有一炷香的时间,事实如何,一查便知。”

接着他又在宋琼耳边耳语了什么,公主愤懑的心情终於平覆下来。

几经周转还是免不了牢狱之灾,阿玖坦然接受了在牢里度日的现实。她在东宫这半天的功夫,就大概摸清了太子的身边势力。

宋邺与宋琼似乎不和,虽看不出宋邺对宋琼是个什么态度,不过宋琼对太子的敌意还挺大的。而宋瑜跟他虽是手足兄弟,却并无相互信任的情谊,更像普通亲王之间,只有利害关系。太子最信任的貌似只有他身边那个侍卫,她被押送进狱时听见他们叫他周侍卫。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要有宋琼这个忠心的傀儡在,她定不会有事的。

只是现在张告莫名其妙死了,自己被牵扯进来,若是脱不干净惹人注意,那日后势必会成为她细作路上的一大绊脚石。

夜已深,牢房里唯有一扇高处的小窗透进少许月光。

阿玖把玩着手里的那枚铜币,瞧着上面刻着一个隶书的“姜”字。

“阿玖姑娘,阿玖姑娘?”

听见呼喊,阿玖收起铜币,站起来附到墙上:“青青?”

墙外传来回应:“是我,公主正在验尸,便要我把这个交给你以防遇到危急情况,她还嘱咐,您一定要小心,她会救你出去的。”

说完,高处的小窗扔进来一个食指长的物什,悄无声息掉进了稻草堆。阿玖走过去从干草中翻找出来,是暗器,袖里针。

“替我谢谢公主。”

“我会一直待在附近,你若有事要找我,便将一块石头扔出天窗,我过来后会敲两下墙示意。”

阿玖嗯了声,想到宋琼也在东宫中的某处,不免有些好奇:“我能问问公主进展如何了吗?”

“张告是死於窒息,但身上并无伤口,唯独颈上渗血珠。”

这是什么死法?

阿玖坐在角落,开始琢磨起来。

她当时用的迷药虽药效强,但来得快去得也快,顶多半个时辰张告就会醒来,根本不会要了他的命。不过是昏睡,又怎么会窒息呢?一定是有人谋杀,栽赃给了她。

阿玖思考中无意识地摸了下袖里针,忽然碰到机关,一根针咻的一下从器□□出,消失在了干草堆里。阿玖想将针找回来,於是又开始翻草堆,突然手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痛感袭来,她立马缩回,就着一点儿光亮查看。

牢房中很潮湿,一滴水从上方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滴到阿玖手上,与刚沁出的血混到了一起。

一时间,她茅塞顿开。

张告被针刺入了致命的穴位。而之所以找不到凶器,就是因为针是冰针,刺入后不久便被体内温度融化,自然无痕!

阿玖了悟后急忙捡起石头对准天窗就是一扔,一阵窸窣作响,接着墙体传来两声闷响。

“我知道张告怎么死的了,是针!针入喉管,堵住通气之穴,便会令人窒息而亡。冰针入体,遇血则融,自然找寻不见!”

墙外青青恍然大悟,难掩喜色:“我这便去禀告公主!”

此时宋琼正在浣衣院用鞭子捆了一个宫女,把她扔到了小黑屋。

偌大的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宫女动弹不得,只能靠着墙瑟瑟发抖。她本来正在睡梦中,突然就被人打包丢了出去,事情太突然,她连丢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

忽然,漆黑的屋子被一团火光照亮。

火光映出一张精致的容颜,乌黑的眉,高挺的鼻梁,凤眸低低,嘴唇薄而柔,挟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是宋琼在玩火折子。

阴冷的面容随着火折子的开合一隐一现。

看清这张脸,宫女瞬间整个人僵住,不管三七二十一,求饶为先。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谁指使你去□□张告的?”宋琼慢悠悠把火折子伸到宫女脸颊边,隐约闻到一股发丝烧焦的味道。宫女害怕她手一抖把火折子扔到自己脸上,咽了咽口水,结舌回:“是……是周侍卫叫我这么做的……”

宋琼挑眉,把火折子收回来。

“哪个周侍卫?”

“周铭……”

周铭?周铭不是太子的人吗?张告是太子派人杀的?

宋琼瞳孔骤缩。

这岂不是贼喊捉贼,让阿玖当替罪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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