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丶快到三十,难道不是应该嫁出去,而不是搬出去?
周六没班,春晓心中藏着事,起了个大早。她拉开窗帘,快到冬季,天总是雾蒙蒙的,看不见太阳。走出房间,看到任修成正把买来的油条剪成小节,方便张若媛女士入口。旁边的张若媛女士正翘着兰花指喝着豆浆,两人看见春晓起这么早,脸上都一脸惊奇。“哟,任医生起这么早是要去上班?”张若媛女士放下豆浆,抿了抿嘴。“今天轮休,打算去看看楼盘。”春晓开门见山。“看楼盘?”夫妻俩人皆是一楞,异口同声。“想着快三十了,我得搬出去住。”春晓伸手拿了根张若媛碗里的油条。“快到三十,难道不是应该嫁出去,而不是搬出去?”张若媛疑问道。很多时候张若媛都害怕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从小谁见了不说一声,你家女儿长得真漂亮,像极了洋娃娃。偏是这“洋娃娃”长大了,硬生生成了大龄剩女。“宝贝,你是不是觉得爸妈太啰嗦了?”任修成小心问着,生怕是因为老婆自作聪明把喜帖放在玄关,惹恼了宝贝女儿。“不是。”春晓喝了口任修成递过来的豆浆,“主要是因为和你们住,影响我谈恋爱。”“谈恋爱?你谈恋爱了?”张若媛放下手中的油条,一脸的欣喜若狂。“还没有。”春晓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看着自己爸妈的脸色,接着又说,“房子买好就准备去相亲。”从前只要提起相亲,春晓必翻脸。这次见她能主动提起,张若媛面露喜色,在心中暗道,看来月老终於到任家串门了。春晓自然知道打蛇打七寸,什么话对他俩好使就说什么话。当初自己为了拒绝相亲和张若媛吵了不知多少次,导致自己那段时间都恐惧回家,宁愿在科室加班,也不想回家面对他俩。也许是父母了解她的秉性,又心疼她工作劳累,也渐渐不提这些事。偶尔也会做出一些“暗喻”,比如把请帖放在玄关,偶尔问问程露和李逸的婚期,或者念叨念叨表姐又怀了二胎等等,这些事情尽管没有任何作用,但任张二位都觉得做了比没做强。“差不差钱?我给你投资。”张若媛面上按捺住自己的激动,慢悠悠地说着。“确定了楼盘…
周六没班,春晓心中藏着事,起了个大早。
她拉开窗帘,快到冬季,天总是雾蒙蒙的,看不见太阳。
走出房间,看到任修成正把买来的油条剪成小节,方便张若媛女士入口。
旁边的张若媛女士正翘着兰花指喝着豆浆,两人看见春晓起这么早,脸上都一脸惊奇。
“哟,任医生起这么早是要去上班?”张若媛女士放下豆浆,抿了抿嘴。
“今天轮休,打算去看看楼盘。”春晓开门见山。
“看楼盘?”
夫妻俩人皆是一楞,异口同声。
“想着快三十了,我得搬出去住。”
春晓伸手拿了根张若媛碗里的油条。
“快到三十,难道不是应该嫁出去,而不是搬出去?”张若媛疑问道。
很多时候张若媛都害怕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从小谁见了不说一声,你家女儿长得真漂亮,像极了洋娃娃。
偏是这“洋娃娃”长大了,硬生生成了大龄剩女。
“宝贝,你是不是觉得爸妈太啰嗦了?”
任修成小心问着,生怕是因为老婆自作聪明把喜帖放在玄关,惹恼了宝贝女儿。
“不是。”春晓喝了口任修成递过来的豆浆,“主要是因为和你们住,影响我谈恋爱。”
“谈恋爱?你谈恋爱了?”
张若媛放下手中的油条,一脸的欣喜若狂。
“还没有。”春晓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看着自己爸妈的脸色,接着又说,“房子买好就准备去相亲。”
从前只要提起相亲,春晓必翻脸。这次见她能主动提起,张若媛面露喜色,在心中暗道,看来月老终於到任家串门了。
春晓自然知道打蛇打七寸,什么话对他俩好使就说什么话。
当初自己为了拒绝相亲和张若媛吵了不知多少次,导致自己那段时间都恐惧回家,宁愿在科室加班,也不想回家面对他俩。
也许是父母了解她的秉性,又心疼她工作劳累,也渐渐不提这些事。
偶尔也会做出一些“暗喻”,比如把请帖放在玄关,偶尔问问程露和李逸的婚期,或者念叨念叨表姐又怀了二胎等等,这些事情尽管没有任何作用,但任张二位都觉得做了比没做强。
“差不差钱?我给你投资。”张若媛面上按捺住自己的激动,慢悠悠地说着。
“确定了楼盘,再向您二老开口。”
春晓起身回房间,露出胜利的微笑,果然经过一晚上的研究,出师有利。
周末看楼盘的人太多,特别是新城这边,周边设施比老城好,医院丶学校都把新院建在新城。很多人都看到发展前景,除了刚需,不少人也买来投资。
春晓和程露挽着手,正在售楼处看摆着的建筑模型。
她们已经逛了一上午的售房中心,这是离春晓上班的医院最近的一处。
“两位美女,你们看的是我们现在最热的楼盘,需要去样板房看一下吗?”售楼小姐殷切地为两人端来了果汁。
两人喝完果汁,手里拿着宣传册,跟着工作人员进入了样板房参观。
售楼小姐在电梯里按了“22”,春晓心中疑惑,样板房楼层怎么这么高。
几人走进房内,这里除了春晓几人,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带人来看。
样板房的装修偏现代风,墙布都是香槟色。
客厅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正面就是大片江景。
春晓终於明白样板房安置在22楼的原因,单是这江景都会引得无数人为其买单。
工作人员在一边为两人介绍房间的格局大小丶周边设施的便利丶以及这面落地窗的观赏性有多强。
“晓儿,要不就买这儿吧。和我做邻居,我让李逸去找周立然要个折扣。”
程露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不想起来。她实在没力气再逛,再说看房子哪有看衣服丶首饰有趣。想当初,和李逸买婚房的时候自己都没这么走过。
“不用了,又打不了多少折。”
春晓拒绝,她本就是皮薄的人,不想因为这些事情磨了自己的面子。
“半价打不了,九五折总行吧。这样也少好几万呢。再说周立然还能不买李逸的账?”程露鼻子里快要哼出对周立然不屑的声音,好似求人的是周立然。
“再说吧,不一定选这儿呢。”春晓还是没有答应。
春晓心里算得清楚,关系一向各论各,更不愿因为金钱去欠别人人情。
“那我不管,你今天买也得买这儿,不买也得买这儿。”程露叉着腰躺在沙发上不起来,开始耍小姐脾气,“这儿这么好,离医院又近,周边设施又齐全。我不管,你必须和我当邻居。”
“你在对面小区,走路过来都得十几分钟。当什么邻居,别闹了你。”
春晓看着工作人员憋笑的脸,旁边还有些看房的人也开始往这边看,她脸上挂不住,拉着程露脱离沙发,走出了样板房。
一路上程露都在威逼利诱。
“要是我们做邻居,我就让我以后的孩子叫你干妈。”
...
“你要是住旁边,我们就可以像高中一样,天天在一起了。”
...
“不行,我得让李逸赶快找周立然订一套好的户型。今天这么多人看,万一抢完了怎么办。”
程露一个人自言自语完,拿起电话就打。
开车的春晓根本没机会阻止她,等到程露挂了电话,才注意到春晓的脸色不对。
“晓儿,生气了?”程露拉了拉她的衣角。
春晓无言以对,她太清楚程露的热情和冲动都源自於对自己的爱护。她只能安慰自己,那个楼盘确实不错,能订上好的楼层也算自己赚到了。至於折扣的事情,只能到时候再找借口拒绝。
“没有,在想等会儿吃什么。”春晓做好心理调适,脸色逐渐缓和。
“我知道有一家店的下午茶超好吃。”程露说到吃的就手舞足蹈,指挥着春晓应该往哪开。
两人在咖啡厅坐定,程露扫了码下单。点了咖啡丶果汁和几样茶点,都是按照春晓的口味来。
这是一间新开的咖啡厅,听说老板是个女明星。店里装修也比较迎合年轻人的口味,落地窗边一排的位置更是拍照的好地方,惹得许多网红来这里打卡。
很快服务员往中间的桌上摆了几份茶点。
一份抹茶可丽露,这份茶点源自於法国波尔多地区的一种小蛋糕。可丽露口感很像蜂窝蛋糕,加入了抹茶味,口感好的同时,茶香味也有了。
另一份是抹茶羊羹。在日本,这是一道着名的茶点。它看起来像果冻一样表面光滑丶致密且呈半透明。入口香甜的同时又满是茶香。
春晓仿佛落入抹茶味的圈套,任由程露再说楼盘的事情,也没再说出拒绝的话。
程露真是这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最了解春晓的人。知道春晓的口味,每次去到新的美食地,都要为春晓试一试她爱吃的东西。若是觉得好吃,下次便带着春晓一起来。
十多年来,无一例外。
春晓正享受着美食,听见有人在喊程露。
“亲爱的露露,好久不见。”一位妆容精致的美女走到他们桌前,友好地朝着春晓微笑。
“最近去哪了?怎么又变漂亮了。”论说场面话,程露可没服过谁。
程露站起来,和那位美女来了个贴面礼。两人相互搂着,看起来像亲生姐妹。
“去日本做了个美容,下次一起去。”显然,只要是人,都喜欢听漂亮话。这会儿美女已经开心得合不拢嘴了。
“那记得叫我。诶?这包儿不错。”程露假装惊艳道,也许只有熟悉程露的人才能看懂这笑里的应付。
“限量款,下次给你带一个。我朋友在门口等我呢,下次我们约。”美女说完不忘和春晓打招呼了再走,真是漂亮又得体。
等那位美女走出门口,程露脸上的肌肉才放松下来。
“猜她是谁?”
程露一副八卦挂在嘴边不得不讲的样子。
“不知道。”
春晓看那美女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但确实想不起在哪见过。
“周立然前女友。”
春晓恍然大悟。
大学的时候,春晓和周立然见过几次。但每次都是因为陆禹安的寝室聚会。
一般这种聚会,陆禹安约春晓五六次,她会去一次。
去过几次,就见过周立然和他女朋友几次。
次数不多,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程露开始八卦,说这位美女名叫刘茹,和周立然大学相恋四年。在周立然出国留学第二个月便与他分手,紧接着就嫁给了当地的一位商业巨鳄。
好巧不巧,这位商业巨鳄和李逸家开的酒店有合作,当时李逸跟着父母去喝喜酒的时候,见到台上的新娘还楞了一楞。
后来听说没几个月刘茹就生了孩子,再去喝满月酒的时候,距离她和周立然分手还不到半年时间。
“生了孩子,身材还那么好?”
春晓正用叉子弄着点心,却因点心太酥,一碰就碎了一边。
程露翻了翻白眼,“你会不会听重点?”
“什么重点?”
春晓放弃那块糕点,擡起头疑惑地看着讲故事的人。
“和周立然分手半年就生孩子了呀,说明周立然在国内的时候,她就和那位商业巨鳄在一起了。你说她怎么分得清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程露的眼睛冒着精光,只有在说着八卦的时候,她才会有这样的神态。
对於这则八卦,春晓兴趣不大,倒是疑惑程露为何会与她看起来这么熟稔。
程露解释,刘茹的老公和李逸家生意来往密切。尽管彼此心中隔着“周立然”这厮的尴尬关系,也一直保持着面上的友好。
春晓打趣说着,“看来你是提前进入了角色。”
“那是当然,毕竟李逸赚的钱就是我的钱。”
程露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并不因为春晓的打趣而感到羞愧。
“周立然知道这件事吗?”
春晓不知怎么,鬼使神差问了一嘴。
“怎么不知道,刘茹结婚的时候周立然回来了一次。后来在国外四五年都不回来,估计是受了情伤。”程露开始幸灾乐祸,“他活该,让他当时那么说你。这就是报应。”
春晓耸耸肩,表示不在乎。
“这么久了,谁还记得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最好是。”程露揶揄道,“要是不记得那些事儿,那你怎么还不谈恋爱?”
“没碰到合适的。”
春晓搅了搅面前的咖啡,把咖啡师拉的花弄得乱七八糟。
“你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陆禹安?”程露追问。
其实不仅是程露有这样的疑问,春晓自己也有。
她时常在空闲时想到这个问题,自己单身这么多年,究竟是不是为了陆禹安。
春晓也没有答案。
可要是问她后不后悔当初和他分手,她却能坚定地说“不后悔”。
因为深知两人的理想不一样,强行在一起度过馀生,也只会互生怨怼。
“我也不知道。”
春晓说的是实话,她不知道自己的感觉。
刚开始那几年里,陆禹安经常给她发短信,她从不回覆。
她总觉得分手这件事,越是拖泥带水,越是后患无穷。
慢慢的,陆禹安的短信开始减少。
到最后,只有节假日才会收到他的短信。
偶尔在朋友圈里看到他开始了新生活,心里也会替他开心。
“如果陆禹安回来找你,你会和他在一起吗?”程露咬着吸管,好奇地看着她。
“不会。”
春晓斩钉截铁地说出答案。
“为什么?”
程露很疑惑,如果陆禹安回来,那两人当初的分歧就不存在了啊。
春晓想的是,两个人分开六年,天各一方,其中经历难免不同。不说两人想法一致有多难,或是对方在这六年里有了新的情意也未可知。
六年时间,能改变的事情太多。
她不希望陆禹安回来,她希望他在北京过得好,能够完成自己的梦想。这样就足够了。
“我觉得你对陆禹安根本就不像是爱情,爱一个人才不会像你这么清醒。”
程露一边喝着果汁,一边下结论。
这句话陆禹安也说过,那是在分手前夕,他最后一次来到春晓的宿舍楼下,试着劝说她放弃读研究生,跟着他去北京。
春晓并没有急着否决,而是冷静地列出了自己和他一起去北京的有利点和不利点。并在结束陈述后,对他选择去北京的决定表示理解,也祝福他前程似锦。
当时的陆禹安感觉自己听了一堂论文答辩,本想在春晓脸上找出一丝不舍的迹象,然后就坡下驴,等她读完她研究生毕业后再将她劝上北京。
谁知只见她诚恳地作完报告,没有一丝舍不得这份感情的意思。
他顿时心灰意冷地说:“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并不爱我。我们从未因为任何事而争吵,你总是看得开,想得明白。很多时候我宁愿你像程露对待李逸那样闹一点,而不是每次把我们的感情问题像实验数据一样做出理性分析。”
春晓那时候不明白陆禹安的想法,她是理科生,虽然顶着一张看着像艺术生的脸,脑子里却永远是公式算式。
她习惯在做一件事情时找出最优的解决办法,而“争吵”从不是她的选项。
同样,在面对两人分别的时候,春晓又找出了最优的解决办法。那就是不委屈任何一个人,各自做认为值得的事情。
所以她选择读完研究生后留在父母身边,陆禹安选择去北京。
春晓默然,也许程露说得对。与陆禹安之间根本不是爱情,否则怎么会算得这么明白。
可其中的初见心动丶再见倾心却是怎么都否定不了。
晚上大家被陈驹叫去了他朋友新开的餐厅吃饭。
以前大同最不喜欢的就是西餐厅,这会儿听陈驹说来的是星级西餐厅,还有模有样地穿着西装。
“哟,大同哥什么时候上了这档次?”
程露从车上下来,看见大同的样子,忍不住打趣。
“驹哥请吃饭,得给面子。”大同装腔作势地拉了拉领带。
“麻烦您等会别点全熟的牛排,就算给我面子了。”陈驹接着话茬数落大同,“每次跟你去西餐厅吃饭都觉得丢人。”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么快就嫌弃你爸爸了?”大同开始还以攻击。
陈驹懒得理他,带着几人找了地方落座。
这餐厅的装潢不俗,想是这里的老板也是个不落俗套的人。春晓正在心里想着,便看见一位男士朝他们这桌走过来,这人带着笑,面相随和,穿着驼色西装,举手投足间皆显品味不一般。
餐厅老板和他们打完招呼后又去了另一桌,走之前送了他们这桌一瓶红酒。
陈驹是一名建筑师,这家餐厅的老板之前是他的客户,因为之前的案子相互打过交道。后来案子结束,两人反倒成了知己,尽管年纪差了十几岁。
几人正慢慢用餐,最中心的钢琴师一直在表演。
“驹哥认识那美女钢琴师?”
大同见陈驹的眼睛一直在往钢琴师身上瞄,不免对他的行径表示了好奇。
陈驹没说话,自顾自地切着牛排,并不理大同。
过了一会儿,春晓正和程露说着牛排的口感不错,只听见大同惊呼一声,“禽兽!”
几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大同。
“陈驹这禽兽已经往美女钢琴师那看了五十次!”大同朝陈驹夸张地用手比着“五”,又骂道,“那钢琴师看着还像是大学生,没想到驹哥你竟好这口!”
李逸侧身看了看陈驹,见陈驹的脸上神色有些不对劲,开口转了话题,“听说老城那边新开了家私房菜,过几天咱们也去试试。老吃这洋玩意儿也吃不饱。”
程露和春晓自然能看懂方向,及时把大同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面。
只剩下陈驹,大口喝着杯子里的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