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放下的权利
千钧一发之际, 万百十与十三月赶来，两人驾驶着机甲，成功接下巨型机甲袭来的一拳。
巨型机甲难以承受反弹力, 向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铁皮地面凹陷巨坑，颤抖之下是金属碰撞铮铮作响的声音。
“抱歉队长副队, 是我们来晚了。好在光崽提醒我们，不然刚刚……”
“谢谢, 还有屏幕后的光崽，还有，”姜堰吞了口唾沫，不太自然地继续说到，“还有舰长, 谢谢您舰长。”
“这个机甲有些奇怪，看起来不像是有人驾驶的样子，姜堰, 这次行动你们带了多少机甲？”
“报告舰长，不多, 只是普通型号的三架。飞船的能源无法支撑太过耗能的机甲。”
“舰长，”北极光指向屏幕中间的闪光点, “这个巨型机甲很奇怪, 它, 它的样子不像有驾驶者，更像是一个被人操控的电子玩具……”
北极光说的不无道理，众人并未在机甲内部搜寻到生命资料, 而且这种巨型机甲的操控需要控制室, 而非身体带动。
“这样巨大的型号，我在农用机甲上见过, 如果真的要驾驶的话，”北极光看向云溯，讲出自己的猜测，“我觉得，里面应该像飞船控制室一样。而不是身体捕捉系统。”
“连上麦，把这些告诉姜堰。”云溯讲道，点头赞同。
看来北极光是真的有学习自己赠送的机甲知识。
“操控室？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可以进入机甲内部，那么就有可能控制着巨型机甲？”
“理论上说，是这样的。”北极光回应道。
方吕梁的判断无错，如果几人可以闯入机甲的操控室，获得机甲操控权，几人便可化险为夷。
甚至可以为帝国缴获一架巨型机甲，用以战斗或科学研究。
“精彩，真是精彩的推理，先生们——”
掩盖在废铁之下的空间通道开启，教授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出，他拍手以示鼓励，同样的，那架巨型机甲也在重覆着相同动作。
只是巨型机甲下手没有轻重，几阵掌声唤醒安静的金属，铛铛作响，振聋发聩。
在教授身后的，是面色惨白的陆一侍，她手里拿着的，正是被盗走的黑鲨号核心。
“黑鲨号核心……”
北极光拖动屏幕，那闪着光的黄色核心是如此吸引人，是那样的耀眼。
快速截图保存后，北极光转换视角，将屏幕聚集在陆一侍的面容上。
强撑的样子看起来痛苦万分。
“队长，请您注意一下陆一侍，她的状态不是很好，请您务必注意她的安全。”
“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们了。”
姜堰也是注意到陆一侍的异样状态。
说实话，他并不讨厌陆一侍，如果她不是间谍的话。
“陆一侍，”十三月关闭头罩吼道，“这样伪装有意思吗？舰队的大家待你不薄，这就是你回报大家的方式吗？盗走舰长机甲的核心，加入到已经失败的反叛军阵营。”
此刻的陆一侍已经没力气反驳十三月，急躁的本能更是无从伸展，她别过脸，漫无心思地分散注意力。
不去关注责怪自己的“队员”，也不去感受虚弱无助的身体。
教授咂咂嘴，摊手笑道：“回报大家的方式？结束你们可悲的一生不是最好的回报吗？6110号实验品——”
教授按下手中的黑色按钮，脸上皆是得意。
陆一侍捂住脖颈，口吐鲜血，她趴在地面上，脖颈处传来的痛感驾驶着报废的身体前进。
她向教授爬去，祈求他停止电击刺痛。
人非石木，这幅场景深深刺痛正在观看的众人。那已经磨出茧子的良心突然有了反应。
毕竟是共同生活了许久的队员。
“喂，你这个疯子！”方吕梁吼道，“现在快些缴械投降，我们有义务保护证人的安全！”
“嘿，别担心6110号实验品，我还需要她完成最后一项任务。”教授从口袋中取出微小的解药，他推动注射器，将解药“恩赐”予奄奄一息的陆一侍。
解药很快发挥疗效，陆一侍缓缓站起，呼吸都变得平稳。
当然，那些只能支撑片刻生命，陆一侍可以感觉到，身体里还是有浑浊的部分。
“6110号实验品，带着核心进入控制室，将它放在台前的空盒内，这样你便可以操控整个机甲，解决掉面前这些杂碎。记住，你的命还在我手里，解药，只有我有。”
“陆一侍，别听他胡说！帝国有着一流的医疗设备，帝国可以解决你的问题，我们可以救助你。现在，你只需要把黑鲨号的核心交给我们，绝对可以从轻发落！”万百十讲道，他不希望对付眼前的庞大机器人。
同样的，也不希望陆一侍一直错下去。
“相信我们，只要你好好配合，帝国不会为难你的。”姜堰说道。
“呦呦呦，现在又开始说这话了，”教授摇摇头，他站在陆一侍身后，挑拨道，“如果帝国真的这样厉害的话，那他们怎么不再你儿时救你呢？6110号，你忘了地球上发生的一切了吗？”
“……我不相信你们，我要活下去，为了那些人活下去。”陆一侍握紧手中的核心，她奔向巨型机甲的控制室，逃离地面上的纷争。
她不相信他们，不相信所有人。
教授是个混蛋，舰队的人，她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他们。
“北极光，标记好刚刚的谈话了吗？”
“是的舰长，这些会是很有利的证据，但是现在的情况，大家真的要兵戎相见了吗？舰长，我可以和陆一侍谈谈吗？以地球人的身份。”
云溯不知道那件事更令她吃惊，是北极光口中的成语，还是她的交流请求。
“先稳住她的情况，还有毒素……”云溯想起黛比所说的检测，她联系到医疗舱人员，核实相关信息。
“姜队长，请您开启扩音装备，我有些话想和陆一侍讲。”
“北极光，现在不是说道理的时间…”姜堰说道。
巨型机甲重焕光芒，再无笨重模样，它变得灵活起。
“万百十！十三月！准备防御进攻！”
“是队长！”
但是，机甲并没有想预料中的那样发起进攻，它呆滞的站在那里，宛如驾驶舱内毫无方向的操控者。
“6110号实验品，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些解决的面前的杂碎，你别忘了按钮还在我手里，解药，只有我会调配…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就快些照做！”
“方吕梁，”姜堰心生一计，“你去对付那狂妄的家夥，记住，悄悄地接近他，活捉他，逼他讲出解药配方还有控制按钮。”
“姜队。”
方吕梁并未言语拒绝，他放轻身子在姜堰面前走动，无论如何尝试，脚下的金属废料都会充当门铃角色。
“姜队，请您开启扩音装备，我想和陆一侍说几句话，请您相信我。”
“…好。”
最后，姜堰还是同意下。
“陆一侍，我也是地球居民，你所经历的那些，我也见识过……”
北极光的声音更能引起陆一侍的注意。
北极光，自己模仿的人，自己讨厌的人，自己羡慕的人，自己妒忌的人……
自己一直在模仿她，却怎样也无法覆刻她的人生。
幸运的生存丶可靠的夥伴，还有爱慕她的人。
这些，都是自己不能渴求触摸的事物，凭什么她那样幸运，就像她的名字那样。
北极光，北极光，凭什么她就是光，自己甚至不配拥有名字？！
“你懂什么？！”
身为声音来源的姜堰成了追击对象，巨型机甲挥动拳头，重重向姜堰捶去。
“北极光，不要停止讲述，我心中有了个主意…大家，把你们身上的扩音器都打开，光崽，你看着些，随意选取在场人的扩音设备，记住不要停！”
北极光顺着姜堰的意思继续，这次她换了扩音器，自己的声音从万百十的机甲内传出。
“我了解地球发生过了什么，也了解你经历过的事情。那些事情我很抱歉，地球是我们的痛处，是我们……”
“你胡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们的痛处是相同的，你知道鸽笼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那里每天都有人在死去吗？！”
万百十操控着机甲逃离追捕，见势不妙，北极光再次转换设备。
“我知道，我也见过死亡场景。我想你应该清楚地球的明晶势力，我曾是他们的血源，被自己的姑姑亲手取血，甚至，自己的妹妹也因为我丢了眼睛……但是陆一侍，苦难不是用来攀比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帮助你走出阴霾，就像我一样！”
陆一侍仍是不为所动，她追击着声音来源，只想解决令她妒忌的人。
舰队的众人心中一阵咯噔，他们从未想过，北极光会有那样的故事，他们更是震撼於北极光会亲口讲出自己的伤痛。
“你闭嘴，走出阴霾，和你一样？！你有朋友，家人，还有，还有仰慕者，但是我呢？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激光武器启动，远程射击下，再灵活的机甲也无法闪躲，十三月所操控的机甲眼中受损，他在方吕梁的搀扶下走出。
好在第七小队已经集结完毕，北极光有了更多传声选择。
“你现在正在伤害你的朋友们！还有，黛比…黛比她，她并不是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就救过她，那不是喜欢！”
“不，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你，”陆一侍停下进攻，她瘫坐在驾驶椅上，回忆着，为数不多却足以铭记的画面，“即便那不是喜欢，我也想要被那样在意，被那样提起，就像你那样，像你那样的被她在意…”
“陆一侍，你不是我，你也不必成为我，你只需要做你自己，以陆一侍的身份去面对黛比。成为她心中的，值得期待的人，而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