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谎言下的救援
“溯溯, 溯溯，快醒醒。”
“什么……”
一番挣扎后，云溯猛然睁开双眼。
北极光被自己护的很好, 最轻微的擦伤都不曾出现，倒是自己, 小腿多了一处包扎。
“光崽，我说什么来着, 我们，”云溯撑着疼痛的身子起身，“还活着吧。”
北极光是战士，她从不畏惧生死，可她见不得云溯为自己受伤, 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哭起来。
“溯溯，对不起, 我该再多撑一会的，我……”
“别哭光崽, 你忘了，这种情况我们要保留体力。”
云溯劝自己冷静下, 坦白讲, 下一步该怎样走, 她也不清楚。
“嗯嗯，”北极光擦干眼睛，她压着后怕继续说道, “溯溯, 我刚刚看了，这里离第二站点近些, 驾驶黑鲨号靠近的话，只需要三十六分钟。逃生飞船受到的冲击太大，已经无法启用了，氧气还可以支撑二十五小时，浊气净化器完好无损，可以拆下继续使用。”
“光崽，我记得逃生飞船会有总控的坐标，我能看看吗？”
“嗯，溯溯你别动，我扶你起来。”
“我还没伤到那种地步，应该是被碎屑划了一下吧？”
“那也流了好多血，”北极光抽抽鼻子替云溯找出坐标，“还好逃生飞船都有医疗包，不然麻烦就大了。”
光脑备份坐标数据，逃生飞船状况百出，想再驾驶着逃生飞船撤退已是天方夜谭。
处於休眠中的机甲呼吸灯频频闪烁，光亮透过窗口再次折射到云溯瞳内，转念间，她搜寻到唯一的对策。
“光崽，我没记错的话，第二站点不能当做避难所，那里到处是尘团。”
尘团内多了一层灰，它们随着本初母体的嘶吼上下漂浮，橘红扭曲的天空丶灰烬闪烁的世界丶流动断裂的落脚点，末日景象也不过如此。
“嗯，第二站点不能使用，可它还有备用能源和逃生飞船，而且溯溯，本初母体应该是换了感触方式，幻视中没有我们的踪迹，也没有第二站点的踪迹，它也在修覆自己，有个像水墨一样的东西正在接触它的头部？”
“星核武器还是有效的。”云溯点头回应，只要坚持下去，这场战斗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飞船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用了，我试着把它的能源转移到黑鲨号里。
我想驾驶黑鲨号赶往第二站点，在那里开启逃生飞船，然后回来寻你，带你离开。”
“好，溯溯，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北极光问道，她不想做水晶球里的玩偶，任由本初母体拨弄。
“不能说是帮忙，就是，”云溯从怀中拿出一瓶药剂，铁屑一般的小型碎片吸附在药剂瓶内，“这是mju物质，可以浊气对你的影响。但是光崽你务必记着——不可过量，它只能隔绝反应，浊气还是会在你的身体里……”
“我知道啦溯溯，那我也给你个东西吧，”北极光取下自己的护身符，双手环过云溯的脖子替她带好，“保你平平安安。”
“真好啊，还有一件事光崽……”她趁机贴向北极光的脖颈，剩下的事情只交给自己的感觉。
“嘶，溯溯不要咬啦，有点子小疼——”
“抱歉光崽，浊气搞得我有些……奇怪。”云溯伸出手轻抚标记处，她轻嗅琥珀石的气息，心里嘟囔着，这种分量的信息素足够机甲身份认证。
“原谅你了，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腿，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啦，记得给我开舱门就好。”
黑鲨号的损伤不重，核心系统并未受到冲击，云溯操纵着黑鲨号出舱，她拆开逃生飞船的能源层，将所有能源注入机甲。
“还是不够啊……”
计算下来，这些能量还不足以支撑机甲离开暗之森。云溯低头向脖间的护身符，心中浮起新的准备。
留在这里只有死亡，逃离才有活下去的机会。已是背水一战，怎样的尝试都是值得的。
“警告，是否要删去黑鲨号的武器系统？”
没有任何犹豫，云溯按下确定按钮。只有她和岁三言清楚，黑鲨号也可以作为逃生舱。
加载长条飞奔至100%，系统发来新的选项，用於支撑作战的能源空出，它们步入移动能力层。
这些能源足以支撑黑鲨号离开暗之森。
光崽，云溯在心中喃喃着，一定要活下去。
输好坐标，收好悲痛，她调动起假意的兴奋呼唤道北极光：“成功了光崽，放我进去吧。”
舱门开启，北极光站在门前等候。
“光崽……”
她自黑鲨号的控制室中跃下，神经自动屏蔽腿部的不适。
抱紧北极光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她生怕北极光觉察出端倪，生怕北极光会选择留在这里，陪自己一起赴死。
“溯溯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要去第二站点吗？你别怕，我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北极光安抚着云溯，她怕云溯看穿自己的计划，怕云溯不会离开。
早在云溯清醒前，北极光便做了无限推演，构想了千万种可能。
千万种可能共同奔向一点，奔向名为死亡的结局。
除非，是云溯自己一个人离开。
黑鲨号外加第二站点的逃生飞船，两者能源相加足以支撑飞船逃离。
前提是这项行程必须是单向的，云溯万不可返程来接应自己。
死亡的场景北极光幻想过千百次，旧地球上丶执行任务中还有暗之森。
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而死，这是最浪漫的死亡了吧……
云溯走前，她特地将护身符摘下，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可以赠予云溯的东西，愿平安符可以护她平安，愿她可以逃离捆缚她的噩梦。
趁着云溯转移能量的时刻，北极光敲下自己的留言，三十六分钟后，它会自动发送到黑鲨号，那时的自己会走出飞船，向陈博士那样，平静的接受死亡。
她实在害怕云溯看出自己的计划，又是轻声细语安慰道：“我哪都不去……等你到了第二站点，再驾驶着逃生飞船来找我，我呀，就在这里等你，哪都不去……”
割血的内心拼凑出流蜜的谎言，白骨焊接为蜜罐，将希望留给彼此，独身面对深渊。
“嗯，一定要在这里等着我，”云溯说着，开始计划的第二步，“光崽，你想不想体验一下黑鲨号？感受一下真正的战斗机甲？”
“黑鲨号吗？”
“对，黑鲨号。”
云溯怎么不算了解自己的爱人呢？她知道北极光不会拒绝这个请求。
正如云溯推测的，北极光没有多虑，理论方面北极光称得上机甲专家。
她知道，自己不是云溯，机甲不会认证成功，机甲也不会自行启动。
自己进入，驾驶台都不会关闭……进去感受一下不会发生什么的。
就当完成一项人生愿望，在自己死前感受一下机甲。
“好。”满意地笑着，在云溯的指挥下进入控制台。
面前的按键她烂熟於心，十指平稳落在操控台上，她不敢按下，梦想成真般看向云溯。
“溯溯，这些和我想的一样……”
“抱歉啊光崽，我想我应该早些带你看这些的。”
“没事啊，”多种情绪直捣北极光的大脑，混乱破碎下，支撑身体颤栗着讲出谎言，“以后还有机会……”
“对啊，以后还有机会。”
眼瞧时机成熟，云溯大步后退远离黑鲨号，她变了腔调，强硬地命令黑鲨号启动。
“黑鲨号，转为逃生模式，自动追踪至坐标，行进过程中务必确保驾驶者的安全。”
“是，开始身份核实……”
“溯溯，你在做什么？”北极光有些疑惑，她歪着脑袋看向云溯，表情尽是不可思议。
黑鲨号开始新的组合，它构成一艘狭小的逃生器，挡在北极光面前的是一块透明玻璃罩，右侧是数据检测，左侧是方位展示。
“身份确认……核实，驾驶员云溯，发射倒计时，10……”
身份认证？！
北极光伸手探向脖间，所以方才的疼痛并非什么撕咬，而是标记，偏巧自己是beta，注意不到信息素，注意不到启动机甲的“钥匙”。
“溯溯，你不能这样——”
操控台不受北极光控制，无论她按下哪个按钮都不能阻止黑鲨号的倒数。
“6——”
“再见光崽。”她隔着屏幕，吻向自己的爱人。
“3——”
“不行溯溯，该走的是你，不是我，溯溯——”
呼唤消失在尘团，云溯握紧北极光赠予的护身符，她缩在飞船角落，不再祈求奇迹，不再幻想希望。
“北极光，遇见你，真的很幸运。”
终是无人回应的寂静，直达她再也瞧不清远离自己的光点，情绪如期而至。
她抱头痛哭，为庆幸爱人的逃离，为哀悼难言的命运。
“北极光，我永远爱你。”
“只是，我再也不能去爱你啦……”
告白迷失在尘团内，葬送在本初母体的嘶吼。
黑鲨号驶离暗之森内核，航道画下生死界限。
“所以一切都在你的计划里吗，溯溯？”
北极光一遍遍的追问，ai电脑不会给她答案，她自己也不会给出自己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