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元承玮和元谆德午膳之前才被叫来,进院一见太后便明白几分,互相问候过后直接坐到桌边,没过多久便直接开膳。
膳后太后先行离去,陈妃娘娘才对众人歉意道:“今日突然劳动你们过来真是对不住。太后在离宫修养那么久,回来后一直希望和你们这些孙辈说说话,又不想兴师动众。我觉得这是好事,才用为灵英庆生的由头叫你们来。”
元载泽劝道:“陈妃娘娘不必挂心,我们都知道皇祖母的性子,反正机会难得,正好给灵英祝贺一番。”
太后走后,元灵英也恢覆活泼:“说给我祝贺,皇兄可带礼物来了?”
“那是自然。”元载泽命随行宫人带进来一个锦盒,打开之后是一套以花为题的金钗。其他人也纷纷将礼物呈上,看得元灵英喜笑颜开。
轮到元念卿上前的时候元灵英有些犹豫,小声道:“你就算了吧,之前就让你破费,再收不好。”
“我这次的礼物并不贵重。”元念卿从袖中掏出五个小巧的铜铃,让宫女找个闲置的笔挂来挂到上面。
铜铃一字排开,大小胖瘦略有不同,元灵英没看出名堂:“这铜铃有什么用?”
元念卿随即拉响铃铛,敲击出的正好是五音。
“这东西有趣!”元灵英也过去敲了敲,用几只铜铃便能奏出简单的曲调。
“就是个小玩意儿,希望长皇女不要觉得简陋。”
“宫里就是这种可玩的小东西少!”元灵英又招呼元玉瑶,两个人围着铃铛叮叮当当敲了半天。
见女儿一心在玩上,陈妃不由得叹气:“都多大了还和孩子似的……”
元念卿道:“这正是长皇女的过人之处,身在宫闱能保持纯真天性十分难得。”
陈妃没有反驳,只是发愁道:“她这性子,我要是一直能陪着她倒还好……”
元念卿明白陈妃的担忧,元灵英不是个愚笨之人,但在母妃的呵护下长大,并不擅长深谋远虑,他日脱离陈妃荫蔽,很容易吃亏。
其实后妃之中,他最佩服的便是陈妃。一人教养两位皇女不说,还在性格各异的后妃面前都能说上话。虽说不见和谁特别亲近,可谁都不疏远也是难得。毕竟这偌大宫中都是各怀心思,想讨好一个人容易,能让所有人不讨厌才最难。
大概正因为陈妃谨小慎微不出纰漏,看女儿才会更觉得担忧。
“我先去歇会儿,你们一起玩吧。”怕自己在场大家说话不自在,陈妃找个理由离开。
元灵英格外开心,等陈妃离开就迫不及待地问:“现在玩什么?”
元承玮反问:“敲铃铛还不够你玩?”
“铃铛可以回头敲,现在人多,就得玩人多的游戏!”元灵英想了想,“投壶还是蹴鞠,你们选一个。”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元承玮想了想:“蹴鞠要想尽兴,你们还要换衣服,不如投壶。”
“确实,晚上父皇来之前还得换回来,实在麻烦。”元灵英赞同道:“那就投壶!”
在场一共七人,元灵英拉了元玉瑶和白露一队,元念卿和两位皇子一队,太子做司射,负责评判高下。
第一局是元灵英对元承玮,两人都是惯玩游戏,投起来不分上下。最后三中对两中,元灵英甚至多出一中,投完十分得意。
第二局是元玉瑶对元谆德,元玉瑶虽然不差投出两中,可比起元谆德的全中逊色许多,分数也顿时转为劣势。
第三局是白露对元念卿,还未上场,元灵英就嘱咐道:“胜负就在你身上,可不能输!”
白露点了点头,执矢看向元念卿,眼中带了几分挑衅。小时候玩游戏总是让元念卿压着一头,为此他刻苦练过,准头上有些自信。反倒是元念卿,渐渐难有机会再陪他玩,少了许多比试的机会。
第一矢两人同中,算是正常发挥;第二矢仍是同中,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第三矢还是同中,大家都摒气凝息不敢出声。
到第四矢有了不同,白露的竹矢稳稳落入壶中,而元念卿的竹矢偏了一点,打在壶口没中。
“太好了!”元灵英兴高采烈地拉起白露,“你投得真好,竟然能和谆德一样四中!”
白露面露笑容但内心有些不服,他知道元念卿最后那一矢是故意投偏。不过这个结果确实把元灵英哄高兴了,她也不好道破真相。
大家开开心心玩了一场,等到晚宴备齐才收。
开宴前元重思也过来,看到儿女们和元念卿他们都在也有些意外,听陈妃提到太后便心下了然,不再多问。只是将元灵英叫到身边,与大家同坐。
和在外面大排宴会不同,同桌用膳时元重思看起来亲和一些,与儿女们交谈也比在人前多。不过眼神依旧如一滩死水,幽深得可怕。
白露和元念卿一直默默吃着菜,他们在桌上就像外人一般无人问津。不过和在场的其他人相比,他们本来就是外人。
酒席撤去,元重思给长女的礼物才摆出来,除了衣服首饰还有词曲谱集,能看出是知道元灵英的喜好。
临走前元重思还问了陈妃有什么需要,对方只说一切都好,什么都没要。
元重思仍是不多问,起身离开了佩兰殿。
众人也就此告辞,依次告别陈妃和两位皇女。
元念卿和白露等到最后,出来走了没多远就被宫人叫住:“陛下请您二位去一趟静思堂。”
二位就说明还有自己,白露紧张地看向元念卿。
对方只是默默拉起他的手,对宫人道:“劳烦你带路。”
他们跟随宫人穿宫院来到正阳宫,仍是没走大路,而是沿小路一直向深处走。穿过皇帝初次召见的湖岸,继续往前一刻才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小院。院外由禁军把守,像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地方。
宫人将他们带至院外就不再继续,元念卿则让小侍女们也等在外面,自己带白露走进小院。
院内只有正偏三间朴素的屋舍,院内也没有装饰摆设,无论规模还是样式,都不像皇城内该有的地方。
正房门上没有任何匾额,只在进门正对的墙上挂着一个笔力苍劲的“思”字,既无题词也无落款。
白露还未进屋就闻到线香的味道,随元念卿进去后果然发现里面点着香,但香炉不是摆在供桌,而是放在进门右手的书案。书案后面被屏风隔断,隐约能看到后面的架子上摆满了书。
皇帝正坐在书案前,手里把玩着什么。
“陛下。”元念卿带他来到书案前行礼。
皇帝无声地挥挥手,对着书案旁的屏风唤道:“泰清。”
一位医官应声从屏风后走出,对着二人躬身道:“王爷丶娘娘。”
白露明白这人就是元念卿之前提过的御医泰清,可此人的面目着实令他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泰清知道他想不起来,主动道:“娘娘,上次见还是在安陵的正心堂。”
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此人他在安陵的药铺见过,而且是和师父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