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元念卿背上的肌肤平整光滑,靠近的话还能闻到淡淡药香。平时都是私密亲昵时才放肆抚摸这片背,因此当它暴露在眼前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些令他脸红心跳的情形。
他知道不应该,可喜欢的人在眼前,他没办法不想。
结果想得越多下手的力道越大,等回过神的时候有些地方都擦红了。
泰清回来说了句“轻轻擦拭即可”,便着手准备施针。
和在别处看到施针方式的不同,泰清先用细布沾药酒沿着脊骨涂抹,那药酒的味道并不陌生,正是之前在元念卿身上闻到过的。随后又点燃一根蜡烛放在榻边,每次从针包抽一根针出来,都先在烛火上撩一下,才刺进穴位中。
尽管多了一道过程,泰清施针的速度仍然非常快,而且不同的穴位的用针和手法也不近相同,有的斜插丶有的竖插丶有的横插,最后还用一根差不多七寸的长针刺进侧腹。
插针还不算完,泰清又从陶罐里取出一些细白之物堆撒在背中没有施针的地方,上面再放一柱点燃的艾绒静静燃烧。
白露接过陶罐仔细辨认,细白之物竟然是盐。
“一般是用盐隔灸,如果遇到特殊情况,比如阴寒入里可改附子,解散表寒可用生姜。长期调养还可以面调药制饼,但其中讲究更多,要等以后再细说。”泰清解释完点燃一根短小的线香,和寻常香火不同,这根香飘出的烟有浓重的椒味。
做完这些清泰才收拾用具起身,吹灭烛火又用屏风隔挡住卧榻,带白露出来详细讲解整个过程。
果然亲眼得见与只听讲解的感受大不相同,这一番下来他能记住的更多,也对各个步骤有了更清楚的认识。
全部讲完线香也差不多烧尽,泰清让他换一盆温水准备再次净背,随后进屏风取灸收针。
刚完成针灸的元念卿看起来很累,虽然身上确实暖了许多,可整个人恹恹的,要支撑着身体才能坐稳。
“这一套针调动了全身大部分气血,一般人只会觉得筋肉有些酸懒,但对王爷来说是一番不小的消耗。这是正常现象,小睡片刻就能恢覆。”泰清指向书架方向,“后面的柜子里有寝具,可以随意取用。”
他这才放心,帮忙穿上衣服,又取来寝具铺好,让元念卿小睡。
忙完这些,泰清又把他叫到外面教授清洁收纳器具的方法,最后才去厢房为他解答问题。
“怎么样,第一天累不累?”估摸着元念卿该醒的时间,泰清提前结束讲授问道。
他摇摇头:“就是觉得好些东西没记住。”
“这个不急,学医本就讲究循序渐进,刚进门要记的自然多,你要有耐心。”
他也知道学医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我只是担心念卿,想早点学成帮到他。之前以为能够好好维持,但他今年多了手脚麻的毛病,我才开始急。”
泰清却道:“手脚麻并不是新毛病,他天生就有。”
他十分意外:“可是以前没听他说过。”
“因为之前我每年都定期为他施针,缓解了麻痹的症状。但两年前……你应该也知道,那时候他身上有太多淤伤和破溃,不适合施针。为了养伤久疏治疗,原本的症状也随之显现出来。”
原来定期施针竟然就是为了缓解手脚麻痹?!也就是说泰清花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根除这个问题。
他惴惴不安地问:“难道就没办法治好吗?”
泰清沈默许久:“他的情况太特殊,以我之力也只能做到缓解。”
白露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自己一心盼着能够学成治好元念卿,却在第一天就被告知希望渺茫。
泰清看出他难过,但也不想为此说谎:“他能活着已是不易,这点存彦最清楚,王爷……恐怕也清楚。”
是啊,元念卿最擅长洞察人心,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是不是正因为早就看透,才会不愿去碰触。
见他满脸失落,泰清问道:“怎么,想放弃了?”
他连连摇头:“就是觉得心疼,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他吗?”
“他活着不易,却也不是不能活,只是无法独活。他需要一个能常伴左右看护他的人,这点我和存彦都做不到。”
他明白过来:“所以您才主动提出要教我?”
泰清点下头:“他是个重要的孩子,非常重要。他能救很多人的命,也包括你我。或许以他的年纪,这份担子过於沈重,但眼下年长者也无人能出其右。”
白露知道这里的救人是指如今朝中的时局,需要有人对抗把持朝政的幽州一派官员。几次试炼下来,也证明元念卿是最佳的人选。
“不过就算没有这个原因,他也应该活着,不然很多努力就白费了。”泰清说这话的时候和师父很像,神色平静目光悠远,明明目视前方,却仿佛回首遥远的过去。
他心中还有很多疑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也为是否要提及元念卿不愿面对的那些隐秘过去而犹豫不决。
泰清没给继续提问的机会,适时结束话题:“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王爷也该醒了。”
他点点头,回正房查看元念卿。
两人和泰清约定三天后再过来,之后穿戴整齐离开静思堂。
元念卿看出白露有心事,半路上问道:“怎么了,学的不顺,还是泰清为难你了?”
他摇了摇头,双目深深看一眼对方又垂了下去。
元念卿顿时了然:“知道我的病不好治了?”
没想到这样都能被猜中,他不禁有些惊慌,生怕对方把别的心思也看透。
好在元念卿没有深究:“不好治就不好治,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
这种时候反到要让元念卿安慰,他心里生起自己的闷气。
元念卿见状把人拉住不讲理道:“你把我背擦疼了我都没生气,你怎么能先生气?”
他这才想起自己下手太重的事,脸又不自觉地开始发烫。
不等他有别的反应,元念卿忽然将他紧紧抱住,咬着他的耳朵小声道:“你脸红时太好看,可不许给我之外的人看。”
红潮立刻泛至耳根,羞得他不敢擡头,只顾把脸埋在对方怀里,并未留心到树荫之下有人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