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回到宅邸已经是后半夜,元崇安排人将贺延年关进柴房严加看守,其他事等天亮再做打算。
春玲还在房里等,听到内院大门有动静赶紧出来,见白露神色就知道没见到元念卿。
“我回去了。”听剑把人交给春玲,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见春玲担心地看着自己,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指了指自己的头饰。春玲连忙点头,进屋帮他更衣。
真正躺下已经快到寅时,筋疲力尽又加上连日不得安眠,白露躺下之后睡得很沈。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听到有人敲门。他以为是自己做梦,本想不予理会,可是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在砸门。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敲门声仍未停止,才知道不是做梦。担心是家里又出了什么事,赶紧披衣服去开,竟是春玲站在外面,激动地指着院外。
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顾不得仪容便跑了出去。元念卿正站在门口与元崇和听剑交谈,明明背对着内院大门,却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停下回头看过来。
他立刻冲过去扑进对方怀里,紧紧抱住不肯放开。
“怎么这样跑出来,受寒怎么办?”元念卿见他穿得单薄,赶紧展开自己的裘衣将人裹紧。
“娘娘一直为您担惊受怕。”元崇见状劝道,“您肯定也累了,不如先陪娘娘回去休息一会儿?”
元念卿点点头:“这几天确实没怎么睡,你先让人把那家夥看紧,等我缓过来再处理。”
大家领命各自散去,元念卿见白露一动不动,低头小声耳语道:“你在这站着不动,是想我把你抱进去?”
他一听立刻起身,露出挂着泪痕的脸。他不是不肯动,而是一时情难自己哭了出来,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
元念卿怕在外受寒,急着将人拉回屋里才帮他擦了擦眼泪:“好端端的哭什么?别人看你哭准以为是我欺负你。”
他也没想哭,只是真正抱紧对方的那一刻,眼泪不争气地往外流。
换做平时元念卿肯定要变着法子逗逗他,可现在自己快要站不稳,只能道:“帮我把衣服换了,有什么话咱们躺下说。”
白露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元念卿身上都快冰透了,心口附近都是凉的,不禁暗自着急。他以为对方没有好好吃药,结果摸到袖中的药瓶,分量确实少了,应该是吃了药才对。
“我有吃药。”元念卿动作迟缓地躺到床上,“但这几天发生不少事,实在睡不着。”
他听到这里才放下衣服,先帮对方躺好,又去来暖炉塞到被子里,一个觉得不够还要再取。
元念卿拉着他不肯松手:“别忙了,什么炉子都没有你暖。”
他这才止住脚步,也上了床。
他刚一躺稳,元念卿就翻身枕进怀里:“这几天你担心得够呛吧?”
他点点头,不过三四天的工夫,却像离别许久,情不自禁搂住对方,心也跟着安稳下来。
元念卿无奈道:“我也是没办法,到静塘那天中午,贺相群就死了,死在我面前。”
他震惊地看着对方,堂堂幽州知府怎么会忽然死了?
“而且他的死状很奇怪,不声不响坐在椅子上就死了。当时我与他和另外一些幽州官员在府衙说话,说到一半他忽然不吱声,面色上看不出什么异状,眼睛也睁着,但试了试鼻息才发现已经断气。”
他听这症状有几分像卒中,此病十分凶险,轻者行动不便,重者暴毙而亡。年长者或是脾气暴烈之人中常有,可是那个贺相群看上去好像哪一种都算不上。
“他一死府衙里顿时乱了套,大家都说要找城中名医来看看,说不定还有救。可他的夫人却出面阻止,说贺相群身体一直不好,找遍了远近名医,也没能看好。”
他觉得这话十分奇怪,上次见面不过三四个月前,那时候贺相群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还有精力操办盛大的游园会,哪像是重病之人?
“最后还是请来几位大夫,诊断过都说人没救,不过其中一位提了一嘴,问脖子上的红斑是什么时候有的。”
红斑?他想了几个可能有红斑的病症,但都不足以致命。
“大家都凑过去看,发现贺相群的颈窝处,多了许多红斑。可是刚刚谈话时,他脖子上明明什么都没有。那大夫有些经验,一听这个连忙解开衣服,发现他腋下和腹侧处也都有不少红斑,而且就像活的一样,越出越多。”
白露听得惊奇,他只知道人死后会出尸斑,从未听说过会出红斑。
“其他大夫见状脸色也变得奇怪,众人问了半天,才遮遮掩掩地说可能是中毒而亡。”
又是中毒?!
“还好我早有防范,当下就让人端贺相群和我的茶杯找牲畜试毒,结果两杯都有毒。”
他更加惊诧,元念卿的茶里也有毒?!所以真正的目标其实不是贺相群,而是元念卿!
元念卿见他脸色大变,赶紧道:“那杯茶我没碰,端上来时贺相群说茶里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专门请我尝鲜。可那味道跟汤药没什么区别,我闻着就难受,根本喝不下去。”
也多亏了对方讨厌药味,才能逃过一劫。
“另外我发现府衙还有贺相群的夫人都有些蹊跷,於是借着追查真凶的由头封闭城门,又让李参将严守府衙,不让人随意进出。毕竟一州的知府就这么被人毒死,其他官员十分害怕被问责,都不敢违抗。”
原来封城是元念卿的命令,知道这点他安心不少。
元念卿歉意道:“因为不想走漏消息,所以没让家人回来传讯,害你平白担心好几天。”
他摇了摇头,只要元念卿没事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不过我倒是听说你趁此机会做了件出格的事?”
他明白元念卿已经听说昨晚去翠霞园的事,怕对方念自己,垂着头不吱声。
“我本来还想跟你急一急,但这事你们确实做得漂亮,能拿住贺延年,可以帮我不少忙,我还念不得你。”
他这才擡起眼,看到元念卿脸上的笑意,才放下心来。
“但是这样的事情能不做还是不要做。”元念卿话锋一转嘱咐道,“我会担心。”
他乖乖点头,又在对方的脸上亲了亲。
“咱们几天不见,只亲在脸上怎么够?”言罢元念卿拉高被子,方便两人躲在里面亲个够。